情何以甚 作品

第六十章 野火燒枯草,轉瞬遍天涯(第2頁)


正教與邪教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正教是引人向善,是讓信徒變得更好。而邪教根本罔顧信徒安危,甚至是直接在信徒身上吸血。

若是放開了限制,邪教一定比正教發展得更快。因為信仰邪教的“獲得”,往往立竿見影。邪神本身百無禁忌,也能夠在信徒身上攫取更多。所謂“損萬人而肥一神”。

於人族而言,邪教無疑是爛瘡毒瘤,人人得而誅之。

一個二十一歲的女子,在信仰無生教之後,竟然變成了白髮蒼蒼的老嫗。那麼無生教的性質就已經可以被定義。

在這個過程中,信徒是否自願,根本不應該作為衡量標準,因為邪教最擅蠱惑人心,很多時候人們的所謂“自願”,其實都只是在另一種限制下的不自主。

半個時辰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時間一到,高行武便拿來了厚厚的一摞“供詞”,交到宇文鐸手中。

威風凜凜的驚電鞭,又變成了沉默寡言的車伕,啟動馬車,自歸王城。將驟然喧囂,又驟然緘默的赤哈部,留在了身後。

如今的姜望,只是隨口一句話,就有人幫他安排好一切。宇文鐸只是拿出一個名頭,草原上絕不算弱小的赤哈部,便打開柵籬,予取予求。

修行者愈是強大,離天空越近,離人間也就越遠……

誰也無法迴避這樣的客觀規律。

馬車裡,宇文鐸在看兀赤顏所寫的厚厚一疊供詞,對無生教在草原的發展頗有興趣,同時也是在審視赤哈部的價值。

姜望卻是在細看那些核心教徒註定不可能有什麼巨大隱秘的供詞,他饒有興致,在隻言片語的細節裡,去補完當初那位張師兄的形象。

他如何對待朋友,如何對待同窗,如何對待親人……姜望已是知道了。

他如何對待合作伙伴,如何對待下屬,如何對待信徒……姜望正在瞭解。

方方面面的這些加起來,才是一個完整的張臨川。這當然亦是一種知見的補充。

“你打算怎麼處理赤哈部?”姜望隨口問道。

宇文鐸眼睛盯著供詞,語氣隨意地回道:“放在以往,私自傳教是死罪,邪教罪加一等,兀赤顏這一脈都不用留了。現在這個時間就很巧,恰好是新舊宗教國策交替的時候,有很大的操作空間……你有想法?”

“不知道無生教到底傳得有多廣,但很多人的信仰都很淺,是可以挽救的。”姜望抽了一張供詞遞過去:“甚至包括這些核心教徒。”

宇文鐸接過來看了兩眼,無非是如何無辜,如何不幸,如何不得已誤入邪教的故事。

當下輕笑道:“哥啊,咱們意見相同。赤哈部這邊只罰首惡,無生教核心教徒得關幾年,其他信徒集中教化,以疏導為主。另外就是……無生教以後列名邪教,禁入草原,掘他的根。”

說著,他也將手裡兀赤顏的供詞遞給姜望:“這裡有些無生教的情報,有點意思,你看看。”

看得出來,兀赤顏寫的這份供詞很費心思,把能想到的都掏了一遍。為了贏得赤哈部的支持,無生教也的確在兀赤顏這裡露了些底。

在這份供詞裡,無生教的架構已經顯現輪廓。

無生教所信仰的無生教祖,集神主、道主、教主於一身。既是神祇,亦是道途理想,也是宗教領袖。

無生教祖開闢了具備無窮偉力的無生世界,乃是無上尊神。此處兀赤顏附註存疑,他認為無生教祖應該在真神的層次,未至陽神。

此外無生教有一個名為“翼鬼”的護教法王,是神臨境修為。曾經親赴草原,與兀赤顏交涉。兀赤顏在這裡還畫了一張肖像圖,是一個身形乾瘦的青年男子,面有猴相,五官兇惡。身形句僂明顯,嵴骨有些突出。

再比如,被宇文鐸一拳打死的那位地靈使者,話中仍有不實之處。

並不是她自己隨意取的名號,而是無生教內部的一個榮譽封號。

只有推廣信仰達到一定成績的教徒,才有資格獲封。男為,女為。

在無生教內部,目前不超過十人有此封號。

來草原傳教的地靈使者,是第六個獲得這樣殊榮的信徒。

據說得此榮封者,死後能夠直接進入無生世界,獲得永生,得享永福。此處兀赤顏附註,不可信。

張臨川這個人,真是越瞭解,越能發覺他的可怕。

於智他能成功算計白骨尊神、發展無生教;於法他自創《幽雷禁法》,令王長吉也深為忌憚;於道,他已能述道纂經,自書《無生經》,以為一教之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