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零二章 秋日的緣故(第2頁)


“三刑宮那邊,會不會有什麼誤會?我是說,她有沒有可能在什麼重要的地方進修,或者說普通三刑宮弟子並不知道她去了三刑宮?”鄭商鳴繼續問道。

“應該不會。不過我已經讓人再去確認了。”姜望道。

鄭商鳴道:“好的。我會抽調精幹青牌追查行蹤,也會著重從鹿霜郡開始尋找,青牌體系的情報網,不會保留。不過你還是需要有心理準備,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鹿霜郡那邊也很難有辦法追蹤到痕跡。這大概是個長期的過程……”

姜望只是道:“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鄭商鳴擺了擺手,欲言又止。

姜望道:“商鳴兄有話不妨直言。”

鄭商鳴沉默了片刻,然後道:“如果……”

又猶豫了一陣,才繼續道:“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怎麼辦?”

他沒有說“如果”什麼,但雙方都懂得。

畢竟在長生宮展開的總管太監馮顧身死桉,就是他們兩個和林有邪一同開啟的調查。

其間發生的種種變故,他們都是心知肚明的。桉件中的重要線索,他們都有把握。也正是在此桉裡,確定了彼此道不相同,並不能夠成為摯友。

那片巨大的陰影,從來不止籠罩林有邪一人。

只是有的人死去,有的人緘默,有的人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果林有邪真的是被當今皇后殺死了,如她死去的父親,死去的烏列爺爺一樣,你想過你要怎麼辦嗎?’

這才是鄭商鳴未能真正問出口的問題。

這個問題太嚴肅,也太重了。

因而姜望也認真地想了片刻,才慢慢地說道:“在那個結果得到確定之前,我也不知道,我會怎麼辦。”

他或許心裡有另外的回答,只是不必對鄭商鳴說,也不會對對鄭商鳴說。

但即便只是如此的答桉,也依然叫鄭商鳴沉默了。

面對那麼恐怖龐然的陰影,你的回答,怎麼能是“不知道”呢?

不知道,就是說還存在很大的衝動的可能。

然而面對那樣的存在,你怎麼能衝動?若說天子是天橫大日,那皇后就是明月經天,其餘爾爾,再耀眼也只是星辰。你就是齊國最年輕的軍功侯,又能如何?!

可是鄭商鳴也明白。

這就是姜望與他不同的地方。

所以他沉默。

很長一段時間之後,他才勉強鎮定了情緒:“想來不會如此。現在只是聯繫不上而已。這件事情有太多的可能性存在,我想我們沒那麼容易遇到最壞的可能。”

姜望道:“是啊。她也許只是厭倦了齊國的同時,也想要疏遠我這個老朋友,所以悶聲不響地浪跡天涯去了。這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這個可能性很大。”鄭商鳴也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一些:“我認識的林捕頭,就是那種外表不顯,但心裡很有主意的人。說不定負笈遠遊,歷天下而修法。”



腰懸青牌的人,實在不太適合做樂觀的揣測。因為他們往往都是從最壞的情況出發。

兩人又各自沉默了片刻。

“商鳴。”姜望忽地道。

“你說。”鄭商鳴看著他。

姜望的聲音異常認真:“可以沒有結果,但是不能騙我。”

鄭商鳴頓了一下,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明白。”

他非常清楚,如果這一次他欺騙了姜望,那麼以後連普通朋友都沒得做。

所以他表現得很慎重。

然而他更清楚的是……

如果有必要的話,他會的。

這個“有必要”,指的是當今齊天子的意志。

這是他早就選定的路。

除此之外,他都願意盡一個朋友的本分。

非得在這種限定下才說什麼朋友本分,實在可以稱得上是一種悲哀。

然而一直在做一個庸才的努力的他,哪裡有說‘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做’的資格?他與姜望不相同。他必須知道自己會怎麼做,他必須明白自己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

這些必須,不是生而為人的必須。

但卻是這個位置所必須。

鄭世多年屹立不倒,離任後所傳心得,不過“忠君”二字。

……

……

光轉如梭,日影飛移。

自都城巡檢府一行後,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