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給我姜安安一個面子(第3頁)
此時的燕雲山地宮中,還在勘察現場的,並不是只有姜望一個。還有宋國的軍中修士,丹國的修士前兩天就已經完成調查離開了。
宋國此刻的調查當然也並不是調查,而是一種支持。
帶隊的是宋國的神臨境天驕辰己午,高冠博帶,大袖飄飄,看起來相當嚴肅的一個人。
是道歷三九一九年黃河之會里三十歲無限制場的正賽選手,據說是六藝皆通,又成道以五射。
姜望也曾以獨孤無敵的名號,與之在太虛幻境福地挑戰中接觸過。對這位仁兄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生不辭顏,死不改色”很有印象,也親身感受過其人恐怖的箭術。
但辰己午顯然並不知道此武安乃彼無敵。
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正是姜望這一次引動煌煌大勢的體現。
誅滅無生教,是天下列國、各大正道宗門都已經達成了共識的。
而作為這一次滅邪大潮的發起者,齊武安侯姜望提劍東出臨淄,萬里逐殺邪教教主,放眼天下,誰能夠不支持?
哪怕是景國人碰上了,也得停下來喝一聲彩,鼓個掌再走。
作為鄰近燕雲山的國家,辰己午就是宋國的表示,是宋國與邪教勢不兩立的態度。
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哪個國家又會不忌憚張臨川?這位已經惡名遍天下的邪教教主,竟然在本國附近的燕雲山下,建了一座地宮!
那麼對於宋國,無生教是否又有什麼暗手?
宋國以儒教立國,不語怪力亂神,向來厭惡神道。國內並無什麼宗教活動的痕跡,但焉知無生教不會像在草原一樣改頭換面,依附於某種儒家學說來傳教?
宋廷內部早就已經開始進行徹查,辰己午這一趟也算是帶著任務前來。
儘管他並不理解姜望在地宮廢墟里的認真探查,卻也表示了足夠的尊重,甚至主動陪著這位齊侯再檢查一遍。
“聽說隔壁揪出了一個丹派,煉的是‘人丹’,也與無生教有關。”辰己午一邊檢查痕跡,一邊狀似無意地道。
此刻身在燕雲山,他口裡的隔壁,當然是丹國。
人丹?
縱然姜望對丹道一竅不通,也知曉這是極惡之法。以人為丹,以人食人,逆人倫五常,簡直天理難容!
但涉及無生教,怎麼都不算意外。
隨著這段時間天下列國對無生教的清剿,無生教諸多惡行也都公開在人們眼前,其惡其毒,簡直罄竹難書。
“此事是怎樣處理的?”姜望問。
辰己午道:“張巡親自處理,將該丹派殺絕,還順藤摸瓜斬了一個無生教的法王。”
“人所共棄,無生教豈能不亡?”姜望目光仍然落在這座幽暗地宮裡一磚一瓦中,嘴裡道:“張臨川不死,我心難安!”
“此人不死即大禍!”辰己午斬釘截鐵地道:“我宋廷必殺之!”
姜望拱了拱手,便不說話。
搜查又持續了很有一陣。
“武安侯。”辰己午忽然出聲道:“最新消息。”
“什麼消息?”姜望回頭問道。
辰己午表情古怪:“張臨川的蹤跡在魏國出現了。屠了一個鎮子,並以鮮血書寫張臨川之名,說是對魏國參與剿殺無生教的報復。”
此時距離燕雲山之前的那一場廝殺,已經過去了九天。張臨川就算在那場廝殺裡受了什麼暗傷,估摸著也恢復得差不多了——無生教之前發展成那般規模,作為教主的張臨川,資源肯定搜刮了不少。短期內應該不會在這方面有所制約。
本來很多人都以為,他已經逃到更遠的地方去了。或許北域,或許虞淵,或許在哪個陰暗的角落舔舐傷口,等待機會。
沒想到他潛進了距離燕雲山並不算太遠的魏國。
這一步燈下黑也算藏得極好。
但他為何突然暴露行蹤,且是以做下這等惡事的方式?
不是說張臨川不會為惡,如有必要,這種人什麼都做得出來。只是他什麼時候竟如此瘋狂?
魏國可不是什麼孱弱小國。他們有一位真君強者坐鎮,還有吳詢這等天下聞名的強大真人,更有一支可以在戰場上與任何對手抗衡的天下強軍!
張臨川在魏國屠鎮,揚言報復,簡直像是一隻螞蟻在路邊挑釁巨象!
況且參與剿殺無生教的,又何止一個魏國?天下各大強國都有響應,他張臨川有幾個腦袋,幾條命,真能一一報復過去?
他張臨川能與天下為敵?
辰己午完全想不通。
這是完全想不到動機,也無法分析內在邏輯的事情。
姜望同樣無法理解,眉頭緊蹙:“辰兄以為,張臨川這一舉動的目的是什麼?”
“誰知道呢?像是得了失心瘋,在故意找死一樣。”辰己午半揣測半玩笑地道:“難道是一手創建的教派一夜之間覆滅,他經受不起這樣的打擊,已然是崩潰了,破罐子破摔?”
像是在故意找死一樣……
姜望心中好像隱隱抓到了什麼,但並不真切。
可是他至少對張臨川的心性心志是有相當瞭解的,張臨川這種人,絕不會輕易地被打倒,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情,更不會受不了打擊,得什麼失心瘋!
那麼張臨川去魏國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殺人?挑動魏國的怒火?
魏國那裡有什麼能夠幫助張臨川打破困境的辦法嗎?
姜望直接拔身而起,飛出地宮:“我去魏國看看。”
辰己午猶豫了一下,只道:“還請武安侯注意安全,我須回國嚴鎖邊境,防止類似的事情在我宋國發生。”
他們都不是扭捏的人,便此一聲,各自飛遠。
穿行在雲薄日冷的天空,不斷撞碎迎面的風。
姜望一邊疾飛,一邊思考。
張臨川直接屠鎮,留血書公開挑釁魏國的行為。
讓他捕捉到了一種急切感。
張臨川好像……非常著急。
這個邪教教主,在著急什麼?
此時在這獵獵天風中,他莫名又想起當初在唐舍鎮,張臨川與他說過的話——
“是啊,早晚的事情。可早和晚,畢竟是不同的事。時常覺得有一把刀子在身後戳著我,每一剎光陰都緊迫。”
------題外話------
今天六千字,其中一章,為阿甚加更債主委員會加更。(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