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五章 神明昭晰(第2頁)


鮑易直接道:“孩子你可以養到兩歲,兩歲之後我親自帶。”

聲音相當溫和,但並沒有商量的餘地。

苗玉枝看了一眼仍跪伏在地上的奶媽:“奶孃她……”

鮑易只道了聲:“你看著處理吧。”

便自轉身而去。

苗玉枝剛剛懷上孩子的時候,鮑府就專門養了五個奶媽。衣食住行都有講究,每日蔬食都不同,全是由資深御醫精心調配。讓小玄鏡出生之後,每天都有不同口味、不同靈氣的奶水喝。這樣養出來的孩子,很難開不了脈。

當然,這只是世家名門提高子弟下限的辦法。修行終究是自我探索的過程。如柳玄虎之輩,該推不開天地門,還是推不開天地門。

除了健康的奶水之外,奶媽作為經常陪伴嬰兒的人,還必須有足夠的素養。一言一行都要合禮。

現在這個奶媽,貿然把孩子抱進靈堂裡來,失禮之極,自是不能再要了。

苗玉枝抱著孩子立在鮑仲清的靈堂中,並沒有再說話,只是將蒼白又瘦削的臉,貼近了襁褓,輕輕地搖啊、晃啊……

……

……

“鮑玄鏡,鮑玄鏡。”

馬車駛離了朔方伯府,重玄勝堆在車窗邊,頗有感慨:“王侯將相誰妒?千百年來私事。”



“是啊。”姜望坐在對面,也附和地嘆道:“鮑家兩兄弟爭來爭去,最後這鮑家既不是鮑伯昭的,也不是鮑仲清的。不知道鮑玄鏡長大之後,會如何看待這段故事。”

“怎麼看待?”重玄勝笑了:“英勇的伯父,英雄的父親,榮譽的家族……世代名門,忠烈之府!”

姜望若有所思:“對很多人來說,修史的意義,或許就在於此。由此愈發能見司馬先生的偉大。”

“你倒是越發懂史了。”重玄勝嘲笑道:“過兩天是不是又要進宮去背書了?背到哪一卷了啊?”

姜望懶得理這茬,只自顧自道:“鮑玄鏡這個名字還挺妙的,現在也天真可愛。希望他以後比他的父親更有才能吧,同時不要像他父親一樣沒有底線。”

重玄勝道:“這個名字的妙處,你並沒有真正體會到。”

“怎麼說?”

重玄勝輕輕挑開車窗一角,看著遠處漸漸消失在視野裡的朔方伯府,嘆道:“所謂‘玄鏡獨鑑,神明昭晰’,給鮑仲清的兒子取這個名字,鮑真人對嫡長子的懷念,是溢於言表啊。”

姜望一時默然。

在平穩行駛的馬車中,重玄勝忽又道:“望哥兒啊,也該結門親事了。這都趕著讓你當爹了,你還不緊張嗎?”

姜望也了他一眼:“我發現你們這些成了親的人,就格外喜歡催促別人。狗大戶也是如此,跟溫姑娘訂親之後,就經常要給我搭橋牽線。怎麼著,自己不能再逛四大名館,不能再有雪月風花,就要把天下人都拖下水?”

說起晏賢兄來,財氣逼人如他,曾經也是臨淄美男榜上坐五望三的人物,多年來地位穩固,任是什麼樣的美男子來去,他都巋然不動。但後來與溫汀蘭定下婚約,又背上負心漢的罵名,被姜無憂滿臨淄追打,排名就一路狂跌……如今已經光榮跌出榜單。

與重玄勝並稱臨淄美男榜的遺珠之憾。(重玄勝自稱)

對於姜某人的橫掃,重玄勝嗤之以鼻:“你逛四大名館,不也是坐在那裡修行嗎?能去不能去,有什麼區別?”

“你懂什麼!”姜望一臉不屑:“該修行修行,該玩耍玩耍,本侯一生不輸於人!我在牧國神恩廟裡,跟宇文鐸談笑風生!家裡還養了一堆美人,我回去就讓她們跳舞!”

“說話算話!”重玄勝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走!現在就走!”

他對武安侯府的那班舞女很感興趣,早就想要欣賞一番。聽說是從楚地輾轉到牧國,又被當做大禮送來臨淄。

奈何姓姜的三天兩頭不著家,回府的日子裡又總是忙這忙那,他愣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一直默默聽著兩人打趣的易十四,這會仍是不說話,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給我走!”

重玄勝抬腿就踹姜望:“你這齷齪之徒,現在就走!賞你的歌舞去,過你紙醉金迷的生活去!不要待在我的馬車裡!”

要不是十四在場,姜望保證重玄勝這一腳踹出來,會扭得很難看。

可惜十四在場,他只能灰熘熘竄下了馬車。

……

……

“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