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二十四章 我怕猿仙廷誤會(第3頁)


“真幹了倒也罷了,怎麼鬥都接著。這什麼都沒來得及幹,竟還被打上門來,嘖嘖……”猿仙廷回過頭來,這一瞬間獠牙呲出,兇相畢露,殺意幾乎化成了實質,肩系的紅披彷佛在這一刻飄蕩成了血河!

而他的聲音是極輕的:“我快要壓不住火。”

蛛懿不理會他的脾氣,只琢磨道:“有沒有可能,為那個武安侯報仇,只是一個幌子。實際上是他們想趁機殺出五惡盆地?若我們輕忽,只把它視為普通的報復行動,說不得就要吃個大虧。”

“人族狡詐,不可不防。”猿仙廷不知想到什麼,一瞬間收斂了所有,緩緩又看回遠處:“但我既然來此,這個念頭他們就不必再有。”

……

……

姜夢熊也有些莫名其妙!

他這一趟親來妖界,當然是要為大齊王侯出頭,為大齊天驕報仇,但究其根本,更多還是為了收拾徒弟惹出來的爛攤子。

以姜望如今在齊國的聲望,在妖界出了事,來個真君看看情況也是應當,但不是非他姜夢熊不可。

事實上計昭南離開妖界回返現世,是直接去了政事堂,進行整個事件的稟報,根本也沒有跟他講。

還是大弟子陳澤青通過特殊渠道傳信,他才能第一時間得知。

而他太知道天子對姜望的器重。

那是把姜望當未來的擎天玉柱來培養的。

有幾個人能被天子親自督著讀書?有幾個人敢動不動跟天子頂嘴,還能步步高昇?

過去的年月裡,不乏有所謂直臣諍臣出現,但天子還真不吃那一套。

當年廢太子被囚入青石宮,就有所謂諍臣犯顏直諫,說什麼要以死諫使天子知其德薄……

天子只說了一句,死字太重,非言語為之。卿欲效獨鷹觸柱耶?

“孤狼絕食而死,獨鷹觸柱而亡”是記載於《四海異聞錄》裡的兩個小故事,說的是孤狼、獨鷹,表的是人之氣節。

最後那個所謂諍臣,只好在滿殿文武的注視下去撞柱,撞了三次才撞死。

沽名賣直者何曾少了?

像那個爾奉明,就很會玩這一套,但他什麼時候敢跟天子對著來?

當今天子,聖心獨握,威福不可測。

姜望不是因為敢跟天子頂嘴而得到天子喜愛,而是因為他是姜望,他用過往的經歷贏得了信任,他才可以有限地做他自己,甚至於有時候跟天子頂嘴。

正是因為清楚天子對姜望的器重。

所以陳澤青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第一時間把這件事情告知他。所以他會緊急降臨臨淄,尋求面聖。

他怕晚了一步,計昭南出事!

但天子並沒有見他。

只有內官韓令出來傳了一句話,說天子乏了,今夜不願議事。

如果說天子的震怒是他早有預計的,那這“乏了”二字,讓他感受到的是天子的情感。

武安侯與天子之前的君臣感情,要比他想象的更深,可以說君臣之外,還亦師亦友,更如君父臣子。

想想也是。

舉朝上下,天子最器重也的確最出息的兩個年輕人,除了武安侯,就是冠軍侯。

當初冠軍侯違背天子意願,同耀五府,自立外樓而出關,天子也是絲毫不以為忤,一直恩賞不斷。

但是冠軍侯的性格更自我,背景更復雜,又有重玄明圖那件陳年舊事在,天子無論如何,待他不能如待姜望一般親近。

天子稱孤道寡,與子女,與枕邊人,皆不能盡交心。世家、勳貴、文臣、武將,新舊齊人,各黨各派,諸方平衡皆需一手掌握。

在內要調理龍虎,在外須遠見天下。既要看現世格局、寸土得失,更要看功過長遠、興衰百年。



一言一行,皆需深慮。

天心難測,是因為天子之心,不可讓人把握。

當今齊天子廣有天下,手握霸權,又能在幾個人面前笑得自然,怒得隨意?

韓令算一個,李正書算半個,曹皆算半個,他姜夢熊如今威權太盛,也只能算半個。

年輕一輩裡,也只有一個姜望。

等有朝一日,姜望走到他現在的位置,大概也只能算半個了,但至少現在,他還能袒露心扉,還能示誠於天子……

正是因為感受到了天子的心情。

所以姜夢熊才會親身降臨天獄世界,讓修遠做見證,以證明計昭南的無辜。更是直接打穿霜風谷,開闢全新戰場,儘可能地想要挽救這位大齊天驕。

在做了能做的一切之後,才是開闢大城,為齊國謀天獄裡的利益長遠。

但是說真的,他督建一個武安城,是為了最大程度上利用武安侯失陷這件事,替齊國攫取利益。也是為了給姜望有可能的存活做掩護。

短期內是隻有對峙、威懾,並不打算殺出文明盆地,滅殺妖族大城。沒那個計劃,也沒準備那麼多人。

結果你們洗月庵、雲國、牧國、楚國……一個個的飢不擇食一樣,紛紛都派高手來武安城,是想怎樣?

我怕猿仙廷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