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四十五章 雲海星空都無垠(第2頁)


妖族武風甚隆,私鬥者眾,演武臺是最常見的建築。

獨是這九個最大演武臺,從築造材料到銘刻法陣,都是下了血本的,在平日裡也會出租使用,特殊時間則專用於各種賽事的舉辦。

此刻,最靠近花街的一座演武臺,來了浩浩蕩蕩一大群黑衣小妖。一個個凶神惡煞,瞪了這個瞪那個。

叫一眾觀戰的妖怪敢怒不敢言。

畢竟這裡離花街很近,而這群黑衣小妖眾星拱月般圍著的,正是花果會近來風頭最勁的香主——疾風殺劍柴阿四。

“這是誰,這麼囂張?”不遠處的酒樓高層,有一位面容陰鷙的年輕妖怪,舉著酒樽飲到一半,如是問道。

他的左半邊臉,覆蓋著黑色的邪異妖紋。那紋路扭曲,細看之下,似在蠕動一般。

如此顯眼的不凡妖徵,也說明了他的身份——摩雲犬家的犬熙華。

他是犬熙載的堂弟,犬熙載失蹤於十萬大山後,他就是呼聲最高的犬家家主繼承人。這一次參與金陽臺武鬥會,也是為了給自己正名,掃掉所有質疑的聲音。讓那些妖怪都知道,就算犬熙載還在,他也本該抓穩繼承權。

這處酒樓的這個位置,乃是最好的觀戰處。他犬熙華當然用不著在意海選,今次主要還是為了宴飲,順帶拿這些弱者的互毆當做下酒菜。

此刻坐在犬熙華對面與他對飲的,則是一個生就複眼的英俊妖族。

聞言只是澹澹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哦,猿家的狗。”

犬熙華皺了皺眉,總感覺這話不是很對味。

說起來豬啊狗啊什麼的,本來都是妖名。

有些獸類本來也生就部分似於妖徵的外形,這也再正常不過,同一個世界的造物,總是不同又相似。這恰恰說明,妖和獸都是天造地成,順乎天理自然。

但妖就是妖,獸就是獸。

天生的超凡力量,和天生的智慧,是分隔種族貴賤的天然鴻溝。

妖有妖名,獸有獸名。

比如人族所稱的“豬”,在古老時代是名為“豕”。人族所稱的“狗”,在古老時代是名為“黃耳”。

天生萬物皆得自任,無論何名,本來並不具備什麼侮辱意義。

但是那群以‘人’為名的該死的奴族,竟挨個給獸類依照似於妖徵的部分改名,成日裡以豬以狗以各類牲畜相辱,成功把妖名變成了獸名,把獸名變為了賤名……

侮辱性的言語總是傳播最快的。

也不知何時開始,人族的這些風氣,便也傳到了妖族來。

雖然明明知曉,蛛猙嘴裡的這個狗字,名指獸類的狗,實指幫兇、爪牙。但也總有一種當面捱罵的感覺。

要是換做旁的妖怪,說話這般不注意,犬熙華說不得就要叫他下輩子注意點,但對上了蛛家的少爺,他也只能將心裡這點不適抹去,轉道:“區區一個地下組織,最近這麼猖獗,治安府不管一管麼?”

蛛猙只是看了一眼窗外就不再看,澹聲道:“豬要養得足夠肥了,才是宰殺的時候。”

犬熙華臉上澹笑相陪,手中酒盞未動,心中卻是一凜。

這話說得當然是有道理的。

但如果說花果會是那頭待宰的豬,自家掌控的東興幫是不是?甚至於……摩雲猿家是不是?摩雲犬家又是不是?

因為摩雲蛛家的靠山,那位天蛛娘娘在與人族的戰爭裡身受重傷,現在不知躲在哪裡養傷,甚至有傳言說她老人家已經傷重不治。最近這段時間的摩雲城風起雲湧,很多勢力蠢蠢欲動。各種邪神惡鬼,各自亂七八糟的組織……

但蛛家好像仍然強勢得可怕。

……

摩雲城頂級大少的注視,並沒有影響到咱們的疾風殺劍。

他壓根也不曉得。

此刻還沉浸在數十個小弟陪他來參賽的威風裡。

什麼叫德高望重?什麼叫一呼百應?他這輩子沒這麼威風過!

所謂富貴不還鄉,直如錦衣夜行。

有這麼多小弟不帶出來橫行霸道,等於沒有這麼多小弟。

更何況婀娜多姿的猿小青,今天也來為他喝彩呢?

演武臺邊,柴阿四從懷中取出古神鏡,交到猿小青的手裡,含情脈脈地道:“小青,我娘走得早,這是她留下來的唯一一件東西,我一直隨身攜帶,珍若生命。現在馬上就要上臺了,你幫我保管一下。”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這一對年輕小妖的感情是持續升溫。

但柴阿四這樣鄭重的託付,且託付其母親唯一的遺物,倒還是第一次。

猿小青被這種信賴打動了,鄭重其事地將這面看起來十分普通的鏡子,埋進胸脯,緊貼心口,雙手環抱:“阿柴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管,絕不會讓伯母留下的這面鏡子摔了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