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都在算中(求保底月票)(第3頁)
《佛說五十八章》被業火焚盡還說得過去,知聞鍾絕無可能被毀!
我聞鍾是悟道之器,求道於內,所謂‘如是我聞’。
廣聞鍾是求道之器,求道於外,所謂‘如得廣聞’
知聞鍾是述道之器,述道於外,所謂‘如使知聞’。
古難山供奉知聞鍾千萬年,天驕輩出,正是述道之得。
便如當初一位大菩薩所說‘使得他心知我心,吾之道也,天下得傳’。
得握此鍾,衍道亦有所得!
今日知聞鍾若是尋不回來,他蟬法緣就是古難山的千古罪僧!
為了這口知聞鍾,須彌山累代犧牲。
為了這口知聞鍾,他又能做到什麼地步?
“鍾呢?”蟬法緣看向正在聚集的黑暗,殺機四溢。
懷疑此中是否有黑蓮寺的隱秘手段。
“嘿嘿嘿,你猜得沒錯。菩薩我啊,已將知聞鍾送回它應在的地方!”
黑暗之中的麂性空,情緒顯然穩定許多。
畢竟從未擁有,又談何失去?
“應在的地方是什麼地方?”
“當然是佛門正統,萬古經傳,救世渡舟,黑蓮寶剎!”
此時此刻,行念禪師已死,信標已被磨滅。
神霄之地和摩雲城被獼知本強行接駁的時間,再次分岔。
蟬法緣重新把目光落向了時間迷途。
麂性空既然這麼說,知聞鐘的失蹤,應該便與黑蓮寺無關。
那團業火焚盡了因果,實在是消解了太多痕跡。
使修為通天如他,一時也看不真切。
那麼,行念禪師死前,是把知聞鍾推回了那段隱秘?他帶不回去,所以寧可讓知聞鍾從此失落?
神霄局之隱秘,如恆河沙數。
竟該向何處尋?
神山之上,群妖靜默。
雖然行念禪師是妖族大敵,但這‘孤舟渡
天河,獨鬥眾天妖’。
見此一幕,誰能沒有一聲嘆息的氣魄,也實在能夠跨越敵我之別。
億萬裡亦求歸的鄉愁,千萬敵亦獨往的孤勇,能夠共鳴於所有有生之靈的心聲。
環山皆妖也!
鄉人不得歸。
姜望跌落鏡中世界,在那緘默的白霧環繞中,雖是緊緊握著自己
五百年前,行念禪師眼睜睜看著他的師叔明止禪師被妖族強者打死。
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行念禪師被打死。
絕望更甚!
獨鬥眾天妖,尚可藏身妖界五百年、入得此局
他姜望有什麼?又能做到什麼?
他姜望有劍,有一身神通,卻不敢跳出藏身的寶鏡,不敢登上歸家的渡船。
看著一眾天妖截殺天河,此起彼落,攻勢不絕。
生生把行念禪師打得油盡燈枯,焚於業火。
強如行念禪師都做不到。
強如行念禪師都死了。
謀局五百年一朝成空,衍道絕巔只是幻夢一場。
小小一個神臨,還能怎麼辦呢?
姜望握劍的手握得指骨已經發青。
但他沉默著,慢慢又鬆開了他的手。
鬆開劍柄不是因為他放棄反抗,而是因為他不再試圖在這裡尋找勇氣。
人生是一場長旅。
行念禪師的旅途結束了,他姜望還在路上。
那就繼續往前走。
此時就是窮途嗎?
我還活著。
那就還不是。
他慢慢地,以手撐地,自己支撐著自己,正要站起來。
掌心似乎壓住了什麼異物。
他扭過頭,慢慢挪開自己的手,於是看到了小小的銅鐘。
其上有苦難山的銘文,有黑蓮寺的刻字,有斧鑿刀砍、煙重火燎的斑駁印痕。
它名知聞。
那一聲師伯我聽見了。
看清岸頭。
唯有那迎面而來的磅礴浪潮,在咆孝翻滾之中,結成了一隻浩蕩的巨拳。
巨拳當面,正向行念禪師打來。
不是要將他打回這岸,而是要直接將他打死!
這是虎太歲的拳頭!
雄霸此世,逆我者死!
天河之水,似已打溼了行念禪師的僧衣。他穿得簡單,嘆息也簡陋。
只嘆半聲就嚥下。
已經還歸他身上、消去了所有文字的三本《佛說五十八章》。
其中一本忽然跳出來,嘩嘩譁,無風自動。
你是那撞過來的意外,遁出的一,最後的可能,或許會有新的希望。
都在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