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零一章 今日記死
所謂天潢斬塵刀,號稱能於一粒塵埃中殺眾生,也稱此刀之下皆微塵,是極其精細的刀術。
姬炎月握【真命王界】為刀,又體現絕強之殺力。
故是木門一推,就要立分生死!
在敵人預設的戰場,她自然不願意浪費太多時間,所以放任那些閻羅逃散——閻羅雖眾,無可慮也,獨是一個尹觀不能放過。
門開在此時。
陰刻龍紋的狹刀,一瞬間斬出萬千華芒,是真正萬里掃塵埃,澄清所見之一切。
此刀此跡,全都映照在寶石般的綠眸中。
而在下一刻,長刀劃過,頭顱高飛,天空…….盡碧血!
哪裡是血液呢?
每一滴血都扭曲著,炸開為牛毛般纖細的咒力之線。張織的咒力像是一張網,反向將姬炎月覆蓋。
而尹觀的黑色長靴,踏行在刀脊之上,如孤影獨行於天山,故是凌空飛膝,一膝撞顱門!
姬炎月此時才驚覺,她的道軀略有失衡!故此方才那一刀,才出現了縫隙,被尹觀所突破。
咒力是什麼?
其實每個人都擁有,也幾乎每個人都使用過。
比如“該死的”、“死全家”、“死無葬身之地”、“生兒子沒屁眼”。
這些詛咒往往只能逞口舌之快,不能傷人分毫。
但它們真的就沒有力量嗎?
不是如此。
它的力量最是細微,最是纏綿。
他人的言語褒獎,能令人獲得一時愉悅,但快樂會消散。
他人的言語攻擊,承受者往往也只有一時憤怒,但負面會鬱積。
若叫一個人,被其枕邊人積年累月咒罵,必然不可長壽。
若叫一個人,常年生活在被貶低侮辱的環境裡,必然不能善終。要麼一怒爆發,要麼崩潰在某個無聲的長夜。
作為獨自開闢此道的修行者,第一個將咒術推到神臨、推到洞真的開道強者,尹觀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懂得詛咒的人。
他對姬炎月的詛咒,就像是每天罵一句“老虔婆該死”。
看似微風過耳,也確實毫無痕跡。即便是當世真人,也無從察覺。
但詛咒已經發生,負面的影響已經完成。日積月累,年復一年,最後鬱積為道軀的一部分,強化了自毀的本能。
姬炎月以為她的琉璃火將一切焚盡了,其實並沒有。
她殺不死自己的本能!
便如春風吹又生。
尹觀操縱她的自毀本能,與她戰鬥,她要同時對抗對手和自我。
遂有膝撞顱門!
咚!
如同暮鼓晨鐘的悠長一聲。
姬炎月的宮裝此時亮堂堂,刺繡走龍飛鳳凰,輝光結成一面刻有“三清玄寶”字樣的虛幻玉牌,攔在顱門上方,恰擋住秦廣王的膝撞。
啪!
玉牌迅速被碧光浸染,而又飛碎當場。
姬炎月身上的宮裝黯滅,人卻順利退回縹緲之門。
漫天碧色落下來,碧色咒網直接將此門罩住,尹觀長髮飛舞,十指合握,咒力也交織在一起,緊緊收縛——連人帶刀兼術,一網打盡!
妖婦!休得傷我首領!
仵官王一看秦廣王扛得住,立即一拍血棺,殺將過來。
弒真的關鍵時刻,怎能少了他這個組織元老?他為組織出生入死,收一具真人屍體,應當並不過分!
血液自棺縫之中流溢,瞬間鋪開為血河,仵官王踩在血棺上,以棺為舟,氣勢洶洶,真有蓋世魔威!
“真人頭顱,我欲碎之!”遍身蒸騰血霧的泰山王,也猛然握緊雙拳,血氣環繞,結成一身獰惡戰甲,氣勢大漲,掠空而來——
姬炎月再次踏出門外!
她一退一進,已將體內造反的咒力封印,這次轉變策略,不求解決咒力,只求不影響戰鬥,迴歸景國之後,自然多的是法子拔除。
最擅長封印術的是暘國皇室,但暘國已經覆滅,天下沒有比中央大景藏術更豐富的。
此刻自毀本欲被鎮,咒力被封,反過來汲取的力量,卻貫通於刀身。
面對門外如此洶湧的攻勢,她只是握緊龍紋狹刀,將之一橫——
不再忍受了!
虛空中閃現一道如電光般曲折的虛線,而在刀出的時候驟然繃緊。
姬炎月的道途是【真命】。
所謂真命,是“受命於天,命中註定”!
此時這道虛線,便是她的道途應用,其名為【真命之弦】。
真命之弦繃緊的同時,狹長刀鋒已經同時落在三個地方——泰山王的頭顱、血河上的血棺、尹觀的脖頸,命中註定地斬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