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二十三章 三寶雷音(第2頁)

 定要尋其蹤,捉其名,絕於後患。

 “惹不得也!”那恍恍惚惚的聲音只發出這樣一聲怪叫,那聲音有一種生命盡頭的嘶啞。

 以姜真人對聲音的敏感,尤其能感受得到,這“聲音”已經死去。

 也就是說,這聲音與發出聲音的存在,已經斬斷所有聯繫。只此一聲,散而無跡,無處可尋。

 看來善太息河,並非其根本。又或者說,所謂的善太息河,只是某一種路徑。

 仙龍法相五指大開,散去了刀鋒,袖袍一拂,收盡雷光。

 這善太息河還有許多隱秘,那個暗中窺伺的存在既然已經逃走,他倒也不必急著現在就徹底掃蕩這條河流。

 “強大”有時候是對手的武器,因為它會讓你忽略掉很多危險。

 頭頂是那倒懸如惡神林立的鐘乳石頂,腳下是波瀾不驚的暗河長淵。仙龍法相面無表情,懸空而走,徑往遠處。

 雷霆是天之罰。

 已為天人,已近天道,已握天道而放手,如今的姜真人,對雷霆的理解遠逾以往。

 姜安安的《金闕雲宮指間正敕仙雷術》,他只是看一眼姜安安施法,便能略知根底。再等姜安安獻寶似的拿秘典予他翻閱,他通讀之後,便已臻於巔峰。

 苦覺大師傳予他、也經常被他運用的“降外道金剛雷音”,更是已經達到當初創造此術的高僧都未抵達的境界。

 姜望博採太虛幻境演道臺所推舉的諸多禪法雷音,糅合自己對天道雷霆的理解,將這門雷音進行全方位的推演,使之臻於“無上”。

 這部只保留些許原本菁華、已經脫胎換骨的雷音術,不應該再叫“降外道金剛雷音”。

 因為即便是真正的金剛降世,也不如現在的姜真人威風!

 姜望將它命名為……《三寶雷音正法》。

 ……

 ……

 禪宗正統在三寶。

 三寶山山門凋敝。

 苦覺謂之三寶,曰:苦覺的知識、苦覺的經驗、苦覺的智慧。

 淨禮曾經對此深信不疑。

 後來他不這樣認為了。

 他心中的三寶,是“師父,師弟,和我”。

 三寶如今只有兩寶存。

 一個為再登極境而努力,一個還在努力地尋找答案。

 在酆都鬼獄之中,穿著囚服的淨禮,背對著柵欄,盤坐在地上,四周的資料摞得很高,彷彿圍牆將他圍住。

 他有些瘦了。

 當世真人的體魄,已見真不朽,按理說沒有消瘦的可能。

 但他的氣質,的確不及早先圓潤,沒有那種傻樂呵的幸福感。

 他的肩膀耷拉著,垂著頭,手指頭費勁地捏著書頁,一頁一頁地,很認真地翻閱著。

 他讀佛經都沒有這麼認真過——不是他不愛學習,他是聽師父的話。他天生就得經,師父說,卻也不必再讀別的什麼糟爛經文了,沒來由混淆了真佛。

 當年苦諦師叔給了他一部秘藏經書,叫他好好學習。結果師父堵著門,跳腳罵了整整一個月。再沒有誰勸他讀過經。

 師父……

 淨禮常常會想師父。

 與淨禮和尚隔著一條過道的鄰居,也背對柵欄,但卻是靠坐著,姿勢十分悠閒。

 一身囚服也被他穿出了貴氣,坐如虎踞,靠似真龍。但嘴巴一張,開始絮叨,那種貴氣就蕩然無存:“魏玄徹賭贏了。武道大昌在他的執政生涯裡發生,僅此一件,他的功業就超過了歷代魏主。他和吳詢把地基打得很牢固,魏國崛起已經勢不可擋。”

 什麼崛起不崛起,大昌不大昌的,淨禮不在意這些。

 魏國他更是不熟悉。

 他只是在熊諮度幫他找來的資料裡,努力地尋找著熟悉的名字。

 很奇怪,別人所描述的師父,和他心裡的師父,竟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他感到熟悉又陌生,親切又恐懼。

 熊諮度繼續道:“魏玄徹這些年一忍再忍,吳詢也早就躍躍欲試,想試軍鋒。魏武卒一定是強軍,但是強到什麼程度,尚還不知。魏國想要乘勢而飛,就一定要想辦法證明自己,要立起旗號來。過去那一套可行不通了。恰恰楚國改制,騰不出手,這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就看景國那邊有沒有什麼動作。嘿嘿!南域霸主自顧不暇,且看中央大景是否還能布武天下。也看那魏玄徹,是否有擔得起野望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