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二十八章 魔猿擔山(第2頁)

 面對這樣的對手,什麼樣的試招都是無用的。唯有真正的殺手,才能逼出他大海潛淵下的波瀾。

 姜望一躍而起,一劍當前,簡簡單單,進中宮!

 啪嗒,啪嗒,啪嗒。

 舒惟鈞大步前來,每一步都踏開大片的雲漪,好像行於怒海。

 兩個人就這樣在雲海上空正面相遇了,劍尖與拳峰毫不相讓地對撞!

 轟隆隆!

 人們看到天穹像是一面破裂的鏡子,在這次相撞後處處是裂痕。

 萬里雲海,一霎清空。

 唯有正面對轟的姜望和舒惟鈞,仍是平平淡淡,不見波瀾。

 舒惟鈞的拳頭還在往前。

 長相思被壓彎了半寸。

 好似稻穗低垂。

 純粹以肉身而論,已經千錘百煉的姜望,仍然要遜色於武夫。這不是他做得不夠,是路本不同。

 “身、心、意、靈——”

 姜望薄唇微張,一字一頓,輕輕道了聲:“開!”

 彷彿遠古的枷鎖被打破,永恆的桎梏已清空。那藏在時空陰翳的惡獸,於此刻呲顯獠牙。

 嗡~!

 天地間有這樣的共鳴發生。

 在釋放三寶四覺法之後,姜望的肉身,也能自然地感召天地。

 長相思驟然繃直!

 舒惟鈞當即被彈開。

 姜望以劍抵拳,推著他走。

 舒惟鈞卻收拳!

 此刻他中門大開,好像全無防禦,頗似引君入甕。

 姜望才不猶疑,龍潭虎穴也去得,長相思長驅直入!

 鐺!

 劍尖撞上舒惟鈞的胸膛,竟發金鐵之聲。

 放眼天下,甚至追溯古今,理論上沒有任何一個真人,能夠以肉身硬抗姜望的劍。

 但此刻舒惟鈞的情況很是不同。

 天穹的裂隙一直存在,總是復原又裂開。

 舒惟鈞的身周,也漂浮著空間的裂隙,像是一條條黑色的繫帶。

 它們並不雜亂,反而是被舒惟鈞的肉身馴服,整齊有序地飄蕩,似是成為他的披風,甚至成為身體的一部分。

 轟!轟!轟!

 他的心臟發出驚世的轟鳴。

 他肌肉溝壑形成的道痕,彷彿與空間的裂隙貫通。他的肉身即是一座天然陣法,又與身外時空呼應,成為另一座天地大陣的核心。

 是為“小乾坤萬方定宇陣”。

 墨家在陣法上的造詣,在天底下是數得著的。能夠與之相較的,也就是已經覆滅的故夏太氏,荊國的射聲曹氏,以及洪君琰迴歸後的黎國。

 在符文陣道上,墨家更是獨樹一幟的存在。甚至可以說,就是墨家開闢了這個陣道方向。

 若非陣道已然不昌,墨家憑此也是有站回巔峰的可能。

 舒惟鈞天工煉身、以身為陣,不能說是開闢了一條前所未有的路,但也的確是把墨家先賢的想象,推到了極致。

 他常說自己笨得只能做好一件事。

 但在漫長的努力之後,他強得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任何對手。

 姜望的劍,便是撞上了這樣的大陣。真如老樹撞山,下一刻又深陷泥潭。

 舒惟鈞身周的空間,完全被他的意志統御,皆為“小乾坤”。所有的現世規則,都被他改變。一瞬間扭曲牽扯對手千萬次,換做等閒修士,這時就會被撕碎。哪怕是絕頂的神臨,也扛不住一念。

 姜望卻握劍不動,他的劍彷彿鑄在手上,他的胳膊也如石雕鐵塑。在這種規則全被對手掠奪的亂境裡,定身成嶽,“真我不移”。

 舒惟鈞以胸膛抵劍,大步前侵,同時雙拳一併,砸向姜望兩邊天靈。一式簡簡單單的雙峰貫耳,三歲小孩都會使。叫他用來,真有兩座萬丈高峰,凝現在高空。武意凝真,轟隆隆靠近,把姜望所處的空間,近乎無限地碾壓!

 姜望雙腳一錯,就這樣站定了。他的兩條腿,明明踩在虛空,卻像是在地上生了根。

 舒惟鈞有舒惟鈞的“小乾坤”,他有他的“真我定”。

 前者是陣法,後者是樁法。

 自他身後虛空,有一尊虛影站將起來,頃刻凝實。

 卻是一尊凶神惡煞的高大魔猿。

 “唵!嘛!吽!”

 此魔猿呲牙閉目,探出四臂,脖頸上戴著一圈烈焰熊熊的骷髏項鍊。骷髏一共九顆,每一顆都如小太陽一般,中間以纖薄的火線相連。

 這骷髏是他在魔界一行,從鬼龍魔君那裡得到的“禮物”。談不上貴重,就是個小玩意。是上古龍族兇法,可以鎮壓魔性的。被他以三昧真火焚煉,化為此物,顯於魔猿之身。

 他也送了敖馗禮物——幾道太虛幻境演道臺推演出的滅魔印。

 無論敖馗是個什麼樣的東西。有一點絕對可以相信——他一定不忠誠。對魔祖,對魔族,對什麼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