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五十章 中古天路,滄海之“治”(第3頁)

 娑婆龍杖的頹勢若是緩和兩分,龍佛也重得大自在。

 捨去這一份壓制,景國的目標是整個滄海!

 於闕的視線,當然不能被赤眉皇主所約束。

 他眺看無盡海域,雙眸之中清濁二氣飛轉,一霎澄空,一霎暗濁,臉上顯出一種悲慨的神色,彷彿看盡了這片海洋的瘡痍和壯闊。

 “滄海之水,濁而有悲。滄海生靈,生死皆累。人非草木,見此孰能不悲?”

 他攜兵勢而有無窮威勢,立中古天路而似超然此間,便此悲聲長嘆,真有仁者之哀——

 “人族水族是一家,萬代以來和諧共處。中古之時,海族也只是行差踏錯。”

 他的聲音傳遍滄海:“大景皇帝、中域共主、天下第一君王,有容天下之量,有悲天下之心。不忍滄海動盪,海中生靈朝夕不保,春秋不見。故命本帥西來,永寧海患,使生者有生,老者有老,智慧之靈,不為天海悲——”

 這話一出,不,這話說到一半,赤眉皇主就殺意盈眸。

 赤雲之上奄奄一息的無支恙,更是駭然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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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為景國所代表的人族,是要“平滄海”,這計劃已經夠宏偉了。現在看來,景國竟是更上一層,要“治滄海”!

 人族若要滅絕滄海,滄海億億生靈不會答應,反抗之火永燃,戰爭永不停息。

 人族若要治滄海,使滄海無患,風平浪靜,生長於此、切身悲苦的海族,要怎麼拒絕呢?

 比起摧毀肉身,更可怕的是奴役精神。

 “住嘴!”赤眉皇主怒聲呵斥:“吾輩豈如敖舒意?海族若是甘為犬馬,當初就不會與你們戰爭,也不會退到滄海,更不會在這種鬼地方艱難求存,在迷界廝殺這麼多年!叫你們的皇帝小兒收回痴念,吾等崩了他的爛牙!”

 “希陽。你是皇主,高高在上,你是絕巔強者,什麼天災海禍都奈何不得你。”於闕毫不見怒,洪聲道:“但你就算不為自己想,難道不為你的血裔想?你難道不希望他們生活在一個風平浪靜的地方,無災無難地成長?就算你不希望,你冷血無情,情願他們都死。你能代表你自己,豈能代表億兆滄海生靈?!”

 放眼滄海,風雨不止,雷霆不休,接天龍捲,無底漩渦,種種天災海禍,不曾斷絕。

 於闕說的是最現實的問題。

 烈山人皇以九橋鎮河,長河安分多少歲月。

 景國以九子鎮海,雖不可能說真的永寧滄海,但也絕對可以大大改善海族的生存環境。其代價——只是失去一點點自由。對於普通海族來說,這一點自由幾乎無關痛癢,因為絕大部分海族,終其一生,也達不到觸發“不自由”的條件。

 皇主可以著眼大局、衡量族群未來,真王可以高呼尊嚴,海族戰將可以“不自由,毋寧死”……

 數以億兆計的普通滄海生靈呢?

 他們會如何選擇?

 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非常清楚。

 芸芸眾生,面對最現實的生存問題,一定會用腳投票。無論海族、人族、妖族,都不會有什麼區別。

 此即希陽之所以憤怒,此即無支恙之所以恐懼。

 景國人此舉,是要毀滅海族萬古以來反抗的精神,掘掉海族反抗的根!

 在於闕說話的同時,中古天路之上,龍皇九子的力量,就已經在滄海投放。

 無邊金光是滄海未有之燦爛。

 通天大道是惡世不逢之坦途。

 龍皇九子的力量,在此刻更是凝現為九座蘊含永恆氣息的巨大石碑,轟隆隆從天而降。

 於闕領軍為護道,劍斬諸邪不許侵。

 石碑高達九萬丈,方闊古老,厚座繁紋。道韻深藏,不磨不損。

 正面刻有九子之形,反面刻有滄海不同海域的海貌——中古天路照耀滄海的同時,也在感受滄海。

 這九座抵天鎮海的巨大石碑,正面和反面的刻痕,都在同步演進。在發展,在發生,在完成。九子圖紋愈發清晰深刻,滄海海圖愈發靈動完整。

 希陽一貫兇狠強硬的眼神裡,終於也體現出一種接連遭受衝擊後的頹然……這真是難以擺脫的絕望。

 景國近乎復刻了長河九鎮!

 烈山人皇的佈置,在數十萬年之後,幾乎是重現於滄海。

 這又是誰的手筆?

 今時今世,誰能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