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三十六章 歲月如流不少年(第2頁)

    誠如姜望早先所言,他的問題可能是很多人都想要的答案。

    畢竟鬥昭囂張不是一天兩天了。

    披甲人大概覺得還不夠具體,又補充道:“再舉個例子,比如說使重劍,如何破他天驍?我當然是有自己的想法,但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場下眾人表情各異,天人法相毫無波瀾,只道:“鬥閣員鬥戰無雙,同等實力下無人可以穩勝於他。”

    “那麼肯定嗎?”披甲怪人不太信:“當真無人?”

    天人法相道:“我都不能。”

    這話說得平淡,但實在自信。

    我若不能,則天下無人能。

    披甲怪人道:“也許只是因為,我還沒有真正出手。”

    天人法相無視了他的自我膨脹,只道:“要贏鬥昭,只有一個辦法,比他強。你若要贏過現在的他,轟破二十七重天就可以。”

    “二十七重天?”披甲人好像沒有太聽懂:“哦!你是說衍道吧?我也快了!”

    武道開拓,大昌其道,現在正是武夫的絕好時候。

    新路轟開,一任馳騁。武界之中,大片空白,任人塗抹。

    王驁拳散功德益天下武夫,果見其功。

    就像今日來朝聞道天宮的十個天資絕頂的年輕人,其中就有盧野和駱緣兩個武道修士。須知在道歷三九一九年的黃河之會上,一個走進決賽圈的武夫都沒有。

    這廝乘勢而起,登頂武道,也不是沒可能——但不會有他吹噓的這麼快。

    天人法相道:“但我覺得你不會比他快。”

    披甲人一怒起身!

    天人法相隨意一翻掌,他便坐下了。坐得闆闆正正。

    披甲人輸過沒服過,氣沖沖地還要說話。

    “問過了就等下一輪。”天道法相可不似本尊那樣溫柔,禁了他的聲音,漠然道:“下一個。”

    “我今入宮求道,是帶著問題過來。”坐在最後排的王夷吾,直接站起身來。

    他身量極高,這一起身,像一杆標槍紮在彼處,銳意沖霄!

    而言語也十分直接:“昔日臨淄城內,兩敗於姜真君,碎我無敵大夢。這些年來無日不思,問自己敗在何處。惜乎姜真君一騎絕塵,夷吾終不能及——如今我只想知道,現在的我,距離姜真君當初的神臨極限之境,究竟有多遠?”

    殿中無聲響。

    這並不是王夷吾一個人的問題。

    超凡世界無邊廣闊,但修行之路,有時偏狹。

    比如姜望走無敵之路,以力證道。自他之後,樓約不得不改路。

    最過分的是——他最後並不以此成道。

    可以他全面超越向鳳岐,在景國高穹碾壓樓約,硬接李一一劍的無敵姿態,這條路誰還能走?

    王夷吾算好的,內府境就知道此路不通。

    樓約是想盡一切辦法拔升自我,已經在洞真之巔磨了多年,才見奇峰突起,方知腳下之山非最高!可眼前所見那山,眼看著是邁不過去了……

    他甚至私下跟人說,在當今這個時代,不可能有人邁過去。

    以樓約的身份地位,說出這樣的話,份量不是一般的重。

    當代神臨修士裡,呼聲較大的神臨第一是闔天屈舜華,但她相對於其他競爭者,並不具備壓倒性的優勢。

    王夷吾也是有資格爭名神臨第一的強者,在妖界轉戰萬里後,尤其呼聲烈。他今日來問過去的神臨第一,自也是心氣的體現。

    這位大齊軍神的關門弟子,用一場兵書教材般的騎戰,算是打出了自己的名號。

    卻也還是如當初剛剛輸給姜望時那樣,並不急求輕進,仍是要穩紮穩打,一步一前。

    都說姜夢熊的軍略只傳給了陳澤青,至少王夷吾的這份人生定力,也足能稱為戰場名將的表現。

    他暫且難望姜鎮河項背,卻也可以挑戰姜望在修行歷史的留痕。

    這是他已經可以洞真,卻還停留的原因。

    他輸的,他要贏回來,也許那條路已經非常渺茫,甚至遙不可及。

    天人法相看著這樣的王夷吾,只道:“路有多遠,是問不出來的,只能走出來。你若想知道答案,不妨接我一劍。”

    王夷吾緩緩握住拳頭,確認自己的神、意、勢,一步步拔升至巔峰,才道:“固所願也!”

    姜望以法相坐鎮朝聞道天宮,本就做好了迎接諸方切磋的準備,論劍又何嘗不是論道。

    言辭有時候沒有拳腳說得直接,不如刀劍言得深刻。

    當下並指豎於身前,淡聲道:“我為洞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