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五十一章 人鬼殊途(第3頁)

 他們怎敢被姬玄貞沾上?

 轟隆隆隆,雷龍亂舞,電蛇飛竄。

 兩尊天鬼雖然退卻,姬玄貞引來的雷龍卻並不罷休,而是繼續在鬼窟中肆虐,等閒鬼物,根本觸之即死。這一瞬間殺死的鬼物難以計數,鬼物被殺死所化的青煙,幾乎蒸騰成雲!

 “神話時代都落幕,再來說什麼貫通陰陽——”姬玄貞面無表情,只給了一個冰冷的評價:“黔驢技窮!”

 姬景祿身上的氣血,如同沸騰的火山逐漸緘默,平靜地眺看遠空:“看來他們不打算留下咱們,也並未在天公城寄託所有希望——一個夠分量的都沒來。”

 姬玄貞只道:“陰溝裡的老鼠,沒惹上咱們也就罷了,現在怎敢露頭?”

 今天來的無論是聖公、昭王、神俠,甚或一起來,也都得死。

 平等國是理智的。

 這理智不僅表現在今日。

 也在於這幾年裡,天公城裡始終是錢塘君一人在經營。雖說是代表平等之理想,站在臺前,但整個平等國沒有第二個站在明面上的人出來。

 換而言之,他們深刻明白自己不容於世,雖則選擇了這麼一個易守難攻的險地,也時刻做好切割準備。

 若要真正掃滅平等國。或許應該再給他們一點時間,再讓他們經營一些年月?讓這裡更難割捨,才能割下更多。

 姬景祿把視線收回來,看向已經被打成斷壁殘垣、猶有濃煙滾滾的天公城:“您把伯魯放走了?”

 城裡還有許多殘存的人,鬼物倒是一個都不剩。不過並沒有天鬼的屍體。

 “戰鬥結束得太快了,也許給他們營救的時間不足夠。”姬玄貞看不出太多情緒,拔身飛向高穹:“是時候驗證他們的理想了……掃滅天公城可以說是事發突然,現在給足了機會,救還是不救?”

 姬景祿在原地靜靜地待了一陣,這會還是清晨,天光明亮。

 三月初四有一個不錯的開始。

 他知曉這場追殺還會持續一段時間,可能是一天,可能是兩天,取決於救伯魯的人什麼時候出手,又或者說——如果確定不再有人救。

 至於現在……

 姬景祿轉過身,看著遠處慢慢走來的兩個人——一個頭戴楚國皇族玉冠、衣著卻相當簡單,嘴裡絮絮叨叨說著什麼的男子,以及一個樣貌平平但很乾淨的光頭——該和楚國人聊一聊了。

 ……

 ……

 “聊一聊?”有個聲音忽然這樣說,似在耳邊響起。

 床上的女人雙眸緊閉,呼吸悠長,彷彿還在熟睡。

 “都日上三竿了。”那個聲音說:“借來的身體也要睡覺嗎?”

 仵官王睜開眼睛,當然掐訣的手並未放鬆,臉上的笑容十分無害,甚至帶出一絲令人作嘔的媚意來:“東王谷的蘇長老說,普通人每天至少要保證四個時辰的睡眠,這樣才能有更好的狀態來工作和生活,有利於鞏固壽元——我既然借來這具身體,自然就要對這具身體負責。昨天晚上工作太晚,白天補個覺。”

 他扭頭看向床邊不知何時放下來的椅子,以及椅子上坐著的不速之客。

 那裡是恍恍惚惚的一團影子,怎麼也看不真切。

 “我的好兄弟呢?”他敏感地問。

 “你沒有猜錯。”坐在椅子上的人,施施然道:“就是你的好兄弟幫我找到你。”

 “你把我的光明兄弟怎麼了!他的屍體現在在哪裡?”仵官王大怒起身!

 地獄無門仵官王,以德報怨的典範。

 他不關心他的好兄弟是否出賣了他,他只關心他的好兄弟有沒有留下全屍,又被拋棄在哪裡!

 床邊坐著的人波瀾不驚,用一把銼刀在修指甲,慢吞吞道:“他很懂事,所以他還活著——不知道你懂不懂事呢?”

 “那當然。用過我的人都說好,我是出了名的懂事呀!”仵官王聽到兄弟還沒死,這顆心總算放下了。將腿一疊,在床上擺了一個予取予求的坐姿,換上了一個諂媚的笑容,嬌滴滴道:“尚不知這位大人名姓,不知如何稱呼啊?”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來者修為高深,無視了他的噁心攻勢:“我只是個不名一文的小角色,走在陽光下也不會被人注意。今春風景甚好,來此與你結個善緣。”

 “您不妨……說得更直接些。”仵官王謹慎地道。

 “那我就把話說得直接些——”那人翻掌將銼刀收起,恍恍惚惚的一團影子,也好像坐直了:“中央天牢,你還記得嗎?”

 仵官王的媚眼,瞬間兇狠地豎了起來!

 那人視若無睹,慢條斯理:“記得自己……是怎樣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