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五十三章 朝陽(第2頁)

 

他也想過把道元石當石子扔的富裕日子啊!

 

這世道,有背景的靠背景撿錢,沒背景的只能拿命掙錢。

 

他這樣有個國家供養的,已經算是很好,至少在超凡前期強過很多人,但到了高品,只能反過來被國家拖累。

 

國家於他已無所益,他於國家卻已是所倚。

 

說個現實點的——他甚至都不敢輕易跟人動手,生怕受傷。一旦金軀受創,玉髓有失,只能自己躺在家裡,慢慢恢復,耽誤修行時間不說,極容易留下後遺症,損傷本源。治是治不起的,去齊國太醫院治一次,差不多就要掏空國庫。

 

手頭拮据的超凡修士,多少會練一兩手醫療道術,有點小問題自己就解決了。但術業有專攻,想要練到能治療金軀玉髓的地步,所耗苦工也難計日月,更非有醫道天分不可得。

 

要不然仁心館和東王谷怎麼一車車地賺元石呢!

 

對於藺劫來說,選擇並不多。

 

齊國最近沒有戰爭,東海已經靖平,什麼禍水、虞淵,一個比一個困難。

 

這些年風頭正勁的地獄無門,就進入了他的視野。

 

做殺手沒什麼不好。

 

百業無貴賤。

 

名滿天下的鎮河真君,昔日還為博望侯門客呢。

 

順便一提,朝聞道天宮他也參加了,沒有考過——出題的忒不是東西,不想讓過就直說,變著法兒的為難人!

 

劇匱的格局,比姜閣老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雖然出生在親近法家、受三刑宮影響很深的弋國,但藺劫非常不喜歡法家。

 

尤其是在他表達想去三刑宮進修的願望,卻被冷冰冰地拒絕之後。

 

什麼法家聖地,不過如此。

 

還不是任人唯親,一點都不公平?

 

退一萬步說,不是法家門徒,沒有學過法,就不能去法家聖地進修了嗎?

 

他沒辦法,只能靠自己。

 

殺人放火宋帝王,國家棟梁藺將軍!

 

在地獄無門待得還挺開心的——做了幾次任務,囊中逐漸豐盈——直到今天。

 

組織首領平時看著挺聰明,這次發哪門子瘋?

 

他願意拿命去拼,不願意拿命去送。

 

他死死盯著發佈任務的楚江王,但凡對方說個‘是’字,他立馬去景國舉報,領個懸賞得了。

 

考慮到景國人的傲慢,為了避免這段殺手經歷被人知曉,或許應該轉一道手,又或許……不知姜真君有沒有興趣剷除這個毒瘤呢?

 

楚江王平靜地注視著前方。

 

十方鬼鑑映照著制式面具下不同的眼睛,不同的眼睛裡是相同的抗拒。大家都很清醒。

 

唯獨從來不戴面具的秦廣王,還像個清俊書生,在那裡寫寫畫畫——如果佑國不是那樣一個佑國,如果景國不曾在那裡養龜,他或許真的是一個書生吧?在青崖書院,或者龍門書院。

 

“是你們知道的那個李卯。”楚江王道:“但我們的任務不是救李卯,只是讓人以為我們是救李卯的人。”

 

“有什麼區別呢?”平等王道:“我們這些人去救李卯,是必死的結果。讓人以為我們是救李卯的人,也是必死的結果。”

 

雖然他是平等王,但和平等國一點關係都沒有,也並不認可平等國的理想。甚至於他不覺得平等國那些人是有理想的。

 

不過是一群暴徒罷了。

 

地獄無門當然也是一群暴徒,但他們明碼標價,清清楚楚,一手交錢一手殺人,不畫餅,不立理想牌坊。

 

“區別很大。”楚江王似乎永遠是冷靜的:“第一,救李卯是不可能實現的任務,假裝成救李卯的樣子,卻很容易實現。第二,真救李卯和假裝救李卯,投入完全不同,選擇也多了很多,你說後者也是必死的結果,我不同意。真刀真槍地砍殺,和遠遠地搖旗吶喊,風險是一樣的嗎?”

 

“第三,我現在不是說區別。我要說,我們完成任務後,逃脫的可能。我也不想死,秦廣王也不想死,我們不會做必死的選擇。”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你們覺得這件事情很危險,沒有希望,當然是知道景國會在這件事情裡做什麼樣的準備。但我要告訴大家的是——捕鯨的網,反而抓不住小蝦米。諸位細想是不是這個道理。為聖公、昭王那等衍道強者準備的殺手鐧,捨得對我們使用麼?”

 

“姬玄貞特意殺進天公城,獨獨放走了一個伯魯,景國人的目的是什麼?無非是覺得殺一個伯魯並不足夠,想用伯魯釣出更多的、更有分量平等國成員。”

 

楚江王道:“我們不是景國人的目標,不是麼?”

 

“僱我們的人——我就直說了——平等國的目標是什麼?他們是要救伯魯的,但卻先請到我們,無非是讓我們放個煙霧,吸引景國人的注意力,景國人也一定能知道這一點。試問在平等國成員和我們之間,景國人會優先追殺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