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鬼

 紅衣鬼

 三儀寺大殿前有一個乾涸的功德池, 池底覆烏黑的泥，池中心有一座倒了半邊的石雕，今夜暴雨, 將功德池都填滿, 池中汙泥都被衝到了池子外的雪白地磚上。

 於倩就是在這個時候走上了山，她的身影凝實幾乎和活人沒有了區別, 血紅的長裙被雨打溼, 深淺不一。

 她的身側跟著一隻只比她矮了半個頭的紙人, 這紙人不同於跟著三儀寺住持的那幾個孩童紙人, 它身上穿著一件做工十分精緻的藍色長袍, 隨著它的飄動而暗光閃爍，這隻紙人沒有畫五官, 只是在臉孔中央用硃砂畫了一隻倒豎的眼睛, 他的頭上戴著一頂烏紗帽, 心臟位置散發著黯淡的紅光。

 用竹製紮成的五指中拿著一個烏黑的手搖鈴, 沈悶的鈴聲斷斷續續的傳出。

 天空中的蛟蛇白骨怒吼，狂風將厚重的烏雲吹散, 綠色的精靈飄散四處, 然後被怨氣撕碎消失。

 於倩抬起眼睛看向了漆黑的藏經樓所在，半晌後又慢吞吞看向紙人：“這也在你的計劃中？現在我要如何抓到這條蛟蛇？”

 她在城中看到了城隍儀仗，說實話，她是心動城隍的力量的，但他們的計劃已經在最緊要的關頭，她不想讓計劃生出其他事端。

 對異事局想做的事情, 她心裡也門兒清, 若是平日，她或許還有心情陪他們玩一會兒, 但是今天……

 紙人離地有十數釐米，懸空而立，聽到話後整個紙人都轉了過來面對著於倩，紅光閃爍，一道帶笑的男聲從紙人中傳出：

 “影響嗎？那老和尚心知蛟骨出世已經是定局，與其不聲不響的被人搶走，還不如破罐子破摔放出它來。”紙人拿著鈴鐺的竹製手臂在身前畫了個半圓，“這不都是在計劃之中嗎？”

 於倩手指輕拈頭髮，冷笑一聲：“我今夜若是失敗，你應該知道後果的？”

 她做人的時候懦弱無力受盡屈辱，死後還被鎮在桃花村被廢棄的老井中，她比任何人都渴求力量，她想要報覆害她辱她的人，但之後呢？就這樣成為孤魂野鬼，然後在某一天，被聲稱正義的人給消滅嗎？

 她在井中的日日夜夜，恨得雙眼泣血，無比的渴求力量，她如果有力量，又怎麼會淪落到如今的結局？

 她就算是做鬼，也要做最厲害的那個，她也知這找上她的家夥沒安什麼好心，也不過是利用她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她不在乎，她只要能夠得到她想要的結果，就夠了。

 “我們都合作那麼久了～”紙人背後的人也不生氣，依舊含著笑，聲音又輕又慢：“我怎麼會害你呢，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我會幫你，你將在今夜，成為鬼神。”

 男人低低一笑，就算如此都能聽出他語氣中的瘋狂：“你看到了，海市的這位小城隍，青澀懵懂，到時候，等我運作一番，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於倩雙眼透露出攝人的野心和瘋狂，她的紅唇矜持勾起，“我很期待。”

 “我們合作得很好。”紙人繼續開口：“自然，以後也會一直合作下去，直到我們，都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