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花非花(第2頁)

 『還望……珍重。』

 ……

 天上突然傳來轟隆巨響，草地上安靜等待著的幾人都是抬頭看去，一道金色的陽光刺破了遲遲不見散去的烏雲，如絲細雨落下，方才還安靜萬分的山林突然在此刻鳥獸齊鳴，飛鳥們聚集到了彩虹橋的上空盤旋不下。

 寧九應看到天坑邊的水草競相開花，風將一股清甜的香氣從不知什麼地方帶了過來。

 成功了？寧九應目瞪口呆，連他都覺得心臟急速跳動起來，隔了不遠的大長老已經激動地站了起來，蒼老發白的臉上不知是雨是淚：“嚴清大人啊……觀月大人成功了，老夫……老夫……”他聲線顫抖，控制不住地將手掩在了雙眼上。

 有龍降生，天降恩澤。

 恩澤……

 寧九應眼含嘲諷，輕輕聳肩，將滑下去的雨衣兜帽重新拉回頭上。

 ……

 岸邊幾人等了近半小時，一艘木船重新出現在水面上，大長老和七長老恭敬等待著木船靠岸，本著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寧九應也走了過去。

 等那船上二人下船，寧九應左看右看，滿臉不解：“龍呢？我靠，這就沒了？變龍即灰飛煙滅？”

 “……”喻言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示意他看自己手裡抱著的這個半米長的雕龍畫鳳的暗紅木箱，寧九應目光往下一移，沈默了一下：“什麼？”

 “待會兒再解釋，反正不是什麼大事兒。”喻言躲開了他想摸摸的動作，往身後望去，水面已經恢覆平靜，不斷的有花瓣將木船駛來那條水道填上，想必用不了多久，又是一湖看不出痕跡的花瓣。

 “去妖族居所，先解決溫雨相的問題。”晉離抬腳便先離開了，寧九應整個人迅速灰敗下去，想罵兩句又不太敢，只好憋屈地望向喻言。

 喻言抿唇，輕輕撫摸著木箱上頗有些歲月的花紋，他原本還擔心觀月如今只剩下一具枯骨和一道殘魂要如何化龍，沒想到卻是通過龍族秘法讓它通過龍族還未降生就已經失去了生機的龍蛋重獲新生……

 箱子裡的蛋精緻小巧，雪白如玉，偏偏有一道像是被誰不小心抹上去的黑色痕跡，一顆剛出生還未凝成形的龍蛋，也沒能逃過天火之罰，所有的龍族已經被燒成了灰燼，都不知道它是如何在那劫難中被護住的。

 不過……

 他抬頭去看晉離已經走出一些距離的影子，晉離都知道那麼多了，不應該不清楚龍蛋的事才對，果然說什麼讓觀月化龍後去抓阿京都是誆他的話。

 黃粱一夢嗎？喻言又想到這事兒，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總歸是暫時解決了一件事，之後有什麼變故，那都等到時候再說。

 上來的時候晉離還問他要不要認主。

 說實話，喻言聽到這個建議的時候是有些心動的，但很快就想到了幻境中一雙眼睛永遠注視著另一位城隍的蛟龍少年，又想到龍墓中那些又喜又悲的聲音，最終還是搖頭拒絕了，他不想以此束縛觀月，對方醒後有什麼打算，那都是他的自由。

 至於先前他失去神智做下的那些罪孽……就算他不做判罰，天道也自有定奪。

 他面色覆雜地跟了上去離開了這處。

 『嬌兒啊

 欣喜覆相逢

 往前走

 往前走』

 一道道哀嘆聲被山風吞噬，不再有人能聽到，天坑中的水急速蒸發，無處著落的花瓣往下陷去落到佈滿青苔汙泥的坑洞中，周遭開得歡喜的花草也枯萎了大半，先前極富生機的天坑奇景，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已經完全灰敗寂靜，無一人再能想到，這天坑下，埋葬了千萬龍族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