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抱夢

 白龍抱夢

 “他和嚴清是同村的, 那個鬼地方窮得連只老鼠都沒有，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從哪個騙子嘴裡聽來的，說他們家的孩子是墜天之龍, 遲早有一天會飛黃騰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也是因為這, 他們花了許多錢和功夫送薛道成去主城的私塾上學，不過, 他確實聰明得有些異於常人, 沒多久, 連教他的先生都嘆息說自己沒什麼好教他的了, 以自己的一點人脈送薛道成到一位小有名氣的大儒那裡去了。”

 去往異事局的路上, 觀月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他才14歲，學什麼都很快, 在學院中受了不少同學的欺負, 哼, 他就是個天生的瘋子, 完全沒有顧忌，將欺負他的幾人都打得很慘, 領頭的那人差點被他刺瞎了眼, 就這樣被退學了，回村後就很少出門了。

 他出門求學的那段日子算是嚴清最平和的日子，誰能想到才三年，他就惹了事被退學了，那會兒嚴清才11歲……”

 觀月話語微頓，似乎不想再提這些, “嚴清和我離開那個村子剛到山下的鎮子, 就遇上了薛道成。”

 他至今還記得一清二楚，它就躲在嚴清用來擋風的兜帽下, 嚴清第一次離開那個村子，難得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對什麼都挺好奇，剛買了一盒豆糕，轉頭就看到了薛道成面帶笑容的站在他的身後。

 觀月覺得嚴清的心是真大，若是它，早就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給嚇得蹦起來不可，這恐怖的家夥一副好朋友的模樣，一邊笑一邊輕聲細語的和嚴清說話，觀月躲在帽子後死死盯著他，現在可不是在那怪異的村子裡，只要對方再敢動手，它就不客氣了。

 還沒有改名為薛道成的林飛官光看皮囊，說一句翩翩公子都不為過，在這窮苦的地方，也不知怎麼養出的矜貴氣質，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這家夥就是個沒有心的，披著好人模樣的惡劣小人。

 他和嚴清說，他正好也要離開村子，剛好可以和他們一路，觀月只想咬他一口，不要臉的東西。

 似乎察覺到觀月的蠢蠢欲動，嚴清伸手拉了一下帽子，安撫似的拍拍觀月緊繃的身子，清亮的雙眼注視著對面的林飛官，態度平和，完全不像是面對一個欺負了自己多年的惡棍。

 那天晚上說的話，它其實不怎麼記得了，只是知道嚴清要讓林飛官和他們一路的時候，它氣得直接給這大傻子抽了一尾巴，林飛官明擺著不懷好意，嚴清是失心瘋了嗎？

 嚴清的目的地是一個叫做嵇城的地方，小蛇是好奇他怎麼會想要去那裡，在那時候的它看來，就跟聽唐三藏去西天取經一樣覺得不可思議，這哪是十天半月能到的啊？

 小蛇纏著他的手臂似撒嬌似抱怨道：“好遠呀，我們去旁邊的西澤府不好嗎？聽說那兒的河裡流淌著的都是美酒，喝的水都是甜的，低頭就能撿到金子，去那裡不好嗎？”

 嚴清只是搖頭，淡聲道：“我要去做我該做的事情。”

 冷哼，它在嚴清身邊還有幾個月就十年了，凡人的十年在它看來無趣又脆弱，睡一覺的功夫就過去了，它最初是想要吃掉這個不識好歹的小鬼的，也不知道是怎麼變成這樣的，恐怖的是，它竟然覺得清粥小菜的日子也不錯。

 真是瘋了。

 離開村子的頭天晚上，它還在心裡想，下山就直接拋棄這個古怪小孩轉頭就跑路，不許它吃人，哼……它馬上就吃七個八個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