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抱夢(第2頁)

 如果那天，他沒有因為嚴清已經受了重傷還非要去救一群不知所謂的妖族而生氣，沒有因為任性而故意讓嚴清獨自前去，如果……

 或許他們還能有一天，在嚴清喜歡的桃花樹下聊天喝茶，到時候，他會找一棵最大的，最好看的桃花樹回來。

 而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如果。

 “我已經死了嗎？觀月？”嚴清的這道幻影聲音輕快，比真正的嚴清要顯得活潑許多：“你在做夢，是為了看到我嗎？”

 觀月笑了，諷刺之意也不知道是對著誰：“是啊，你死了，死得可慘了，我連給你收屍都不知道去哪兒收。”

 嚴清被逗樂了，哈哈笑著，隨手招來一壺熱茶，觀月瞧著他的動作，臉上的神情怔怔，許久後才輕輕問道：“我到現在還是看不懂你，如今的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嗎？你是什麼時候看到的呢？”

 “你說你只是個見證人，那我又是什麼呢？”

 夢境中，因主人情緒的變化而起了一陣風，將桃花吹向了遠處，還算得上晴朗的天空中飄下絲雨，又冷又輕。

 “對你來說，我算什麼呢？你把我帶出來，要我好好修煉積攢功德，你教會了我那麼多東西，卻將我獨自留下。”觀月手指微微收緊，心裡的怨怒此刻又止不住地湧上來。

 若不是為了嚴清，他吃飽了撐的要成為龍？他沒有什麼野心，活一天是一天，遇到嚴清之後才發生了變化，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啊……

 久到他學會了不甘，學會了憤怒，學會了自卑，學會了他作為妖時從來沒有生出過的情感，他想要走到嚴清的身邊，那他就不能只是一條平平無奇的小小蛇妖。

 人類的感情太過覆雜，他學不會，分辨不出，“縱然我成功化龍了，也不是我想要的，這是你的計劃之一嗎？”

 “我不覺得高興，你的心裡到底想什麼呢？”觀月問。

 他偶爾覺得，他要是真的死了，也就不必再為這人煩惱了。

 “在想你。”嚴清笑著接話。

 觀月楞了，隨即反應過來，這道影子是他幻想出來的，說白了就是他自己藏在心底深處的一些妄想而已，只是如今藉著一道影子被說了出來而已。

 夢境中又一片安靜，觀月長長吐出一口氣：“算了，我和你有什麼好計較的。”

 他輕輕抿唇，眸光明亮：“那個時候，你問我要不要做你的護身官，還做數嗎？”

 嚴清笑臉沒有變化，朝著他點頭，溫聲道：“自然。”

 觀月也笑了，終於起身，拍落身上的花瓣：“那我就該去兌現我的諾言了，護衛你的神威，我要讓他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他轉身便想離去，就聽到身後男人又喚他：“觀月。”

 “不要為了我做傻事，你要好好活著。”

 觀月呼吸頓時急促起來，身體輕顫著，心臟劇烈跳動著，疼痛感撕扯著他的神經，他閉了閉眼，平覆了情緒後頭也不回大步往前：

 “你不過是我的幻想而已，你又不是他，不要以為可以干涉我的想法。”

 夢境崩裂，男人的嘆息隨著花雨隱入了黑暗。

 ……

 海市正式入冬，氣溫驟降，整整三天，整個海市都陰沈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