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雪姬 作品

第1章 陣眼(第3頁)

 張起靈一貫淡漠的面容上,難得有了明顯的波動。他緊盯著女子,眼底劃過一絲詫異,那清冷的眉眼間,竟與女子生出幾分相似神韻,此刻多了些探究與疑惑。畢竟眼前之人,眉眼間熟悉的輪廓,隱隱暗示著血脈相連,算起來還是長輩一輩,這突如其來的碰面,打破了他向來古井無波的心境。

 吳邪則是瞪大了眼睛,腦海裡瞬間閃過曾經見過的美人骨幻化成的女版張起靈模樣,下意識就在心裡把兩人對比起來。眼前這女子,氣質更為溫婉出塵,可眉眼間那股子清冷勁兒,又和小哥如出一轍。他撓撓頭,滿心好奇,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恨不得立馬從這相似裡挖出點隱秘過往。

 胖子向來藏不住心思,直接嚷道:“哎呦喂,這是哪路神仙姐姐啊,怎麼瞧著和小哥還有淵源吶!”邊說邊湊近些,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試圖從女子身上看出點門道。

 陳墨站在一旁,沒多言語,只是微微皺眉,眼神里透著謹慎。他不動聲色打量著女子,手悄悄摸向腰間平日裡慣用的傢伙,以防有什麼變故。解雨臣似笑非笑,看似閒適,可那目光始終鎖定女子,暗自估量著她的身份會給如今的局勢帶來何種變數。黑瞎子墨鏡遮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歪著頭調侃:“喲呵,這一出可有意思咯,老熟人登場咯。”話雖如此,身體卻暗暗繃緊,做好應對準備。

 那四位鬼王,身為張家的長老,瞧見張威蘭的瞬間,眼裡的疼愛與疑惑交織。疼愛自是源於血脈親情,面對晚輩,本能就想關懷呵護;疑惑則是源於多年來張威蘭的離奇失蹤,還有那雙眼遭受的重創,諸多疑問在心頭翻湧,卻又顧及著晚輩的感受,只能按捺著,眼巴巴盼著能從後續言談裡尋出真相,一個個緊抿嘴唇,目光一刻也沒從張威蘭身上挪開。

 幽謐的暗光裡,張威蘭身姿嫋嫋,美目仿若寒星,緩緩從一眾身影上掃過。當眸光定格在張起靈的眉眼之際,她那向來如深潭般平靜無波的面容,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泛起不易察覺的漣漪。她嘴唇輕顫,喃喃吐出兩個字:“表哥。”旋即,又似要否定自己的判斷,輕輕搖了搖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重複著:“太像了,太像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少頃,她抬眸直視張起靈,目光裡多了幾分審視:“你叫張起靈?可是我族現任族長?”張起靈仿若未聞周遭一切,只是沉默著,極為輕微地點了下頭,那副冷淡又疏離的模樣,好似周身豎著一道無形高牆。

 張威蘭蛾眉瞬間緊蹙,柳眉下的眼眸裡燃起慍怒之火。她環視四周,聲調不自覺拔高几分,質問道:“究竟是誰,把我張家族長折磨成這副樣子?”話落,她凌空飛起,落在靈舟上,蓮步輕移靠近張起靈,纖手悄然探出,停在他額頭上方寸許之處。片刻後,她臉色愈發陰沉,心底寒意蔓延:“怎麼會……他的靈魂竟有缺失,像是失魂症。”

 她凝神再看,隱隱約約間,從張起靈的魂體深處,瞧見一絲若有似無的白線。那白線極為詭譎,絲絲縷縷間,透著令人膽寒的天道氣息。張微瀾如玉般的手,瞬間緊握成拳,指節泛白,牙關緊咬,咯咯作響。內心的憤怒如洶湧怒濤,幾欲將她吞沒:“這天道真是張狂至極!當年立下的契約天地可證,清清楚楚,允許它在張家任選一人,唯獨把族長排除在外,如今,它竟敢公然違背約定,對自家族長下手!”

 可滿腔怒火宣洩之後,張威蘭只覺一陣無力感席捲全身。她自嘲一笑,深知如今自己不過是個鬼仙,張家往昔的煊赫榮光早已黯淡,麒麟血脈一代比一代薄弱,家族式微,面對天道這般行徑,空有憤懣,卻毫無還手之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不知前路何方,危機又將從哪片暗影裡洶湧襲來……

 她美目之中的怒火漸漸熄滅,只餘下一片冰冷又倦怠的灰。她蓮步輕挪,身姿在暗影裡劃出一道決絕弧線,朱唇輕啟,聲線裹挾著徹骨寒意:“哼,什麼張家,早不是當年威震八方的世家大族;什麼世人,又與我們何干?誰愛守護這千瘡百孔的攤子,誰便去守,我已然倦了這無休無止的責任!”

 目光又落定在張起靈身上,她細細端詳,心中暗自思忖,瞧這眉眼、這周身氣質,眼前人定是親哥哥一脈相承的後裔無疑。想到血脈親情或許就此斷絕,她眼神忽而柔和幾分,可語氣依舊不容置疑:“張起靈,你留下!”話語擲地有聲,仿若洪鐘震響,“從此莫要再理會外面那些腌臢瑣事,這世間紛紛擾擾,不過是虛妄泡影。你只需安安穩穩待在我身旁,有我護著,天塌不下來。”

 她微微昂首,神色愈發篤定,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那所謂的神受,別瞧它現下張狂,我也不是毫無辦法。我既開了口,縱是千難萬險,也定能尋出法子,將它與你之間那要命的牽扯一刀兩斷!”說罷,她負手而立,靜待張起靈回應,周身氣勢仿若傲立霜雪的寒梅,冷冽又倔強。

 張起靈心如明鏡,眼前這位女子,是他的亞祖,血脈相連的至親。往昔在張家,那些冷漠疏離的目光、暗藏算計的利用、無端洶湧的敵意,乃至令人遍體鱗傷的折磨,樁樁件件,都讓他對“家人”二字漸感麻木。可此刻,從張微瀾的眼神里,他竟真切感受到了毫無保留的關懷,那是真心實意要護他周全的熱忱。

 然而,目光轉向身旁的吳邪,那些一同歷經的生死冒險、嬉笑怒罵,瞬間湧上心頭。吳邪的仗義、熱忱與不離不棄,早已是他荒蕪內心的溫暖光源。張起靈略作思忖,便緩緩搖了搖頭,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不行。”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張威蘭何等敏銳,一眼就瞧出張起靈的心思全系在了旁邊那叫吳邪的男子身上。她先是一愣,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裡三分玩味、七分挑釁。“要想離開這兒,張起靈,你得先過我這關。”她蓮步輕移,身姿婀娜卻氣勢迫人,“我倒要瞧瞧,咱們張家現任族長,到底有幾分能耐。”說罷,她眼神輕飄飄地掃向吳邪,美目流轉間,挑釁之意盡顯,似在宣告這場較量,吳邪也脫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