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章 對書法的理解
“你的針腳確實細膩,但梅花的花瓣顏色略顯單調。若能加些漸變色,是否會更有層次感?”
顧清萍微微一怔,隨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繡圖,輕聲說道:“大人提醒得是。漸變色確實能讓花瓣更生動。我會盡快調整。”
女官點了點頭:“好,繼續。”
蘇錦雲端坐在小桌前,手腕輕盈翻轉,絲線穿梭在雪白的絹布上,形成了精緻的梅花輪廓。她的動作如行雲流水,針腳細密得彷彿刻意雕琢一般。
她的組員忍不住側頭看了一眼,低聲感嘆:“錦雲姐姐,你的手藝真是了得。這梅花繡得就像活的一樣。”
蘇錦雲微微一笑,目光始終停留在繡布上:“過獎了,不過是多繡了幾年的熟練技藝罷了。其實,心靜最重要。”
另一名女子輕聲問:“錦雲姐姐,你是從花瓣開始繡的?我一直覺得從枝幹開始比較好。”
“各有各的方式。”蘇錦雲溫聲說道,手中的動作絲毫未停,“不過梅花的神韻,全在那層層遞進的花瓣上。若能通過漸變的配色,表現出花瓣的層次感,就算枝幹稍顯簡單,整體也能鮮活不少。”
聽到這番話,幾名組員都點了點頭,其中一人忍不住問道:“姐姐可否教教我如何配色?”
蘇錦雲抬頭,淺淺一笑:“當然可以。這裡,花瓣的中心用稍深一些的紅,再逐漸過渡到淡粉色……看似簡單,實則講究耐心和手感。試試看。”
組員聽後連連點頭,忙低頭嘗試,卻怎麼都找不到蘇錦雲那樣流暢的手感。她們心中暗歎,不愧是出身名門的女子,天生便自帶一份從容與高貴。
不遠處的另一組,情況卻截然不同。
王月如坐在桌前,眉頭緊皺,繡布上的梅花線條歪歪扭扭,毫無美感。她的手中拽著針線,不耐煩地來回刺繡,甚至連顏色的搭配都顯得隨意。
“這繡活簡直要把人逼瘋!”王月如忽然將手中的繡布摔在桌上,語氣中滿是抱怨,“這針腳這麼小,繡了一炷香竟然才完成一片花瓣!”
她的組員低聲勸道:“月如姐姐,您先別急,這刺繡本就需要耐心。若是太過著急,反而容易出錯。”
“耐心?”王月如冷笑一聲,瞥了一眼旁邊的繡布,“瞧瞧你們,忙活了這麼久,也沒見比我好到哪裡去。”
另一名組員忍不住回道:“可是姐姐,這不僅僅是完成的問題,針腳工整、顏色搭配才是關鍵。”
王月如聞言,臉色一沉,冷哼一聲:“真是麻煩!若非為了這選妃,我才懶得管這些瑣事!”
她一邊說,一邊胡亂收拾繡布,顯然不打算繼續下去了。
不遠處的女官注意到這一幕,微微皺眉,低聲對身旁的老宮女說道:“這位王月如,雖有幾分姿色,但性情浮躁,缺乏耐心,恐怕難以承擔太子妃之位。”
老宮女點頭附和:“是。性急之人,難當大任。”
另一邊,趙婉兒則顯得尤為安靜。她的刺繡手法並不算特別高超,但每一針一線都力求做到整齊均勻。她沒有選擇複雜的漸變配色,而是用最簡單的紅線繡出了梅花的主幹。
“婉兒姐姐,你怎麼只繡主幹?”同組的女子好奇問道。
趙婉兒抬起頭,神色平靜地說道:“梅花雖美,但枝幹是其骨。枝幹若不穩,花朵再美也會失去根基。”
“可這樣會不會太過簡單?”女子擔憂地問。
趙婉兒搖了搖頭,淡淡一笑:“簡單未必不好,只要用心去做,便是最好的答卷。”
女官從她身後經過,聽到這番話後點了點頭,低聲對身旁記錄的宮女說道:“這趙婉兒雖不出眾,但她心性平和,倒是難得。”
一炷香燃盡,女官上前逐一查看每組的刺繡成果。
她首先來到蘇錦雲的桌前,拿起她的繡布細細端詳,點頭說道:“梅花配色巧妙,花瓣層次分明,花蕊纖細生動。錦雲,你的刺繡確實技藝非凡。”
蘇錦雲微微欠身,謙遜地說道:“多謝大人誇獎。”
隨後,女官來到趙婉兒的桌前,拿起她的繡布看了看,眉頭略微舒展:“主幹清晰,針腳均勻,雖略顯簡單,但勝在用心。”
趙婉兒輕輕行禮:“大人謬讚。”
最後,她來到王月如的桌前,看了一眼那歪扭的繡布,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針腳粗糙,顏色混亂,毫無章法。王月如,你覺得這樣的成果能入得了太子妃的眼?”
王月如臉色一僵,咬了咬牙,不情願地低下頭:“屬下下次會注意。”
女官冷哼一聲,將繡布隨手放回桌上,目光冰冷地說道:“如果沒有下次,你又該如何?”
王月如臉色更加難看,卻不敢再反駁,只能垂頭不語。
庭院外的長廊上,朱瀚與朱標並肩而立,目光靜靜地注視著庭院內的場景。
“皇叔,這些女子的表現確實各有千秋。”朱標微微皺眉說道,“不過,我覺得有些人顯得太過張揚,未必是好事。”
朱瀚嘴角微揚,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標兒,這正是你需要看的地方。一個人的技藝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心性。你看那蘇錦雲,她技藝確實精湛,但鋒芒太露,日後未必能與人為善。”
朱標點了點頭:“皇叔所言極是。我倒覺得,顧清萍的表現更符合太子妃的氣度。她不僅技藝出眾,還懂得幫助同伴,性情溫和。”
朱瀚笑了笑,語氣多了一絲欣慰:“看來你對她的觀察很到位。記住,選擇太子妃,不僅是選擇你的伴侶,更是選擇未來大明的母儀天下之人。”
朱標目光堅定,輕聲說道:“我明白了。”
清晨的庭院沐浴在陽光下,空氣中瀰漫著清新的花香。
幾十名入選的女子依舊分成五組,每組在自己的區域內安靜地坐著,面前擺放著筆墨紙硯。這一次的考核,是書法。
庭院正中,一位年長的女官緩緩走到眾人面前,她的身後跟著幾名女官,手裡捧著幾卷精美的宣紙。她環顧四周,威嚴地說道:“今日的考核是書法。書法不僅考驗技藝,更能展現一個人的內在修養和心性。”
她轉身展開手中的一卷絹帛,絹帛上用工整的字體寫著一段文字:“庭前花落知時節,雁過無聲入寒霜。”
女官緩緩說道:“各位需在一炷香內,臨摹此文。筆畫是否流暢、字形是否端正,皆為考核的標準。但請記住,書法最重要的是‘氣韻’。寫字如做人,若心不靜,便難以寫出好字。”
女子們紛紛低頭應道:“是,大人。”
顧清萍緩緩展開宣紙,拿起毛筆蘸了蘸墨,目光在絹帛上的字跡上停留片刻,隨後深吸一口氣,手腕輕輕提起,準備下筆。
她身旁的玉容卻顯得有些手忙腳亂。她的手顫抖著,將墨汁滴在了宣紙的邊緣,頓時皺起眉頭:“糟了……才剛開始就出錯。”
顧清萍抬頭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別慌,宣紙的邊緣並不會計入評分。重新開始便好。”
“可是……”玉容咬了咬牙,“我寫字一向不好,這次恐怕要丟分了。”
顧清萍安慰道:“寫字的確不易,但這考核更注重心性。不要急,慢慢寫,把心放平就好。”
另一邊,蘇錦雲已然提筆開始書寫,她的手腕穩如磐石,每一筆都帶著一種優雅的韻律。周圍的女子忍不住偷瞄過去,暗暗感嘆:“錦雲姐姐果然不凡,這字寫得如行雲流水,實在是太美了。”
蘇錦雲聽見議論聲,嘴角微揚,卻未抬頭,只是專注於自己手中的書寫,彷彿一切與她無關。
而另一組的王月如則顯得有些心浮氣躁。她用力過猛,筆鋒壓得紙面透出墨跡。她皺著眉頭,低聲抱怨道:“這毛筆真難用,還不如我的繡針順手。”
身旁的一名女子提醒道:“姐姐,用力太大,容易破紙。試著放輕一點。”
王月如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知道了,別吵。”
庭院外的廊道上,朱瀚和朱標並肩而立,目光靜靜地注視著庭院內的每一位女子。
“皇叔,書法一事雖小,但確實能看出性情。”朱標低聲說道,“你看那蘇錦雲,從容淡定,每一筆都充滿自信。”
朱瀚嘴角微微揚起,目光帶著幾分深意:“錦雲確實優秀,但她的鋒芒過於外露,容易招致嫉恨。太子妃之位,不僅需要才藝出眾,更需要低調穩重,能容人之短。”
朱標點了點頭,又將目光投向顧清萍:“那清萍呢?她的書法雖不如錦雲流暢,但卻顯得樸實無華,穩重端正。”
朱瀚輕輕頷首:“不錯,清萍的字雖無驚豔之處,但貴在沉穩。她的字正如她的人,低調內斂,卻自有一股力量。標兒,記住,母儀天下的人,絕不能心浮氣躁。”
朱標聽後,目光中多了一絲讚許:“皇叔所言極是。”
庭院中,幾十名女子正埋首於紙筆之間,墨香瀰漫在清晨的微風中。
女官們穿梭其中,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位正在書寫的女子。每一筆一畫,都是一次品性的展現,每一次落筆,都可能決定她們的命運。
蘇錦雲端坐在桌前,身姿挺拔,手腕輕抬,毛筆在宣紙上行雲流水般滑動。
她選擇了用略帶瘦勁的字體,力求展現出梅花的凌寒之韻。筆鋒流暢自如,落筆有力,收筆乾淨,彷彿每一個字都有生命。
身旁的一名女子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她的字,悄聲說道:“錦雲姐姐,您的字真是好看得不得了。這筆鋒,簡直像名家之作。”
蘇錦雲微微一笑,語氣平靜中帶著一絲自信:“書法之道貴在心靜。只要靜下心來,每一筆都能流露出自己的性情。”
“可是,我總覺得自己的字缺少靈動感。”那女子小聲說道。
蘇錦雲稍稍抬頭,掃了一眼她的宣紙,溫聲說道:“你的問題在於太過追求筆畫工整,少了一份隨性和自然。不妨試著松一點手腕,讓筆尖自己去尋路。”
那女子恍然大悟,忙點頭道:“多謝錦雲姐姐指點。”
蘇錦雲的表情淡然,彷彿這些讚美與感嘆都在她意料之中。她垂下眸子,繼續專注於自己的書寫。
顧清萍坐在蘇錦雲的對角線位置,神情專注,眉目間透著一絲沉靜。
她握筆的姿勢略顯謹慎,但每一筆都力求端正,剛勁有力,字體雖不華麗,卻透著一種內斂的古韻。
一旁的玉容有些著急,看著自己紙上的墨跡,有些手足無措:“清萍姐姐,我的字總是太散,怎麼也寫不出你這樣的穩定感。”
顧清萍抬眼看了她的字,語氣溫和:“玉容,寫字如做人,最忌浮躁。你可以嘗試用筆畫去連貫字的氣韻,不必每一筆都追求完美,但要讓整個字看起來渾然一體。”
玉容低頭試了試,果然比之前有了些進步。她驚喜地抬頭看向顧清萍:“姐姐真是厲害,幾句話就點出了我的問題。”
顧清萍淡然一笑:“不是我厲害,而是你肯用心去學。”
另一邊,趙婉兒安靜地坐在角落裡。她的書寫速度不快,每一筆都像是用盡了心力。
她的字不算優雅,但卻透著一種樸實的力量,結構穩重,筆畫乾淨,沒有多餘的裝飾。
一旁的女子輕聲問道:“婉兒姐姐,你的字為什麼總是這麼樸實?你不想讓它看起來更好看一些嗎?”
趙婉兒抬頭淡淡一笑,眼中沒有一絲浮躁:“樸實未必不好,華麗的字未必能承載真情。我覺得,書法就是表達自己的內心,而不是單純追求外表的美。”
那女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姐姐說得對,看來我對書法的理解還太淺。”
趙婉兒低頭繼續書寫,整個人宛如融入了這片墨香之中,與周圍的喧鬧隔絕開來。
與趙婉兒的平靜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王月如。她一臉不耐煩地拿起毛筆,在宣紙上來回畫著。她的字形歪歪扭扭,筆鋒重得幾乎將紙面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