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個字不信

封南煜皺著寒眉看她。

“感覺怎麼樣?”

蘇清歡:“還好。”

她想要起來,但一動,左肩處就火燒火燎地疼,疼得她眼淚都差點兒出來了。

“別動!”

封南煜一隻手將她按了下去:“你該慶幸那箭羽上抹的不是見血封喉的毒藥,再要亂動,傷口崩裂可沒人給你處理。”

什麼,她還中毒了?

看出來她在想什麼,封南煜指著一邊染血的碎布料說:“毒血已經逼出來了。”

蘇清歡張了張嘴,聲音啞得不行。

“怎麼逼的?”

封南煜冷冷一笑:“你說呢?”

蘇清歡不受控制地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你……”

門口進來一人,一身黑衣,腰間懸掛著蒼鷹令牌。

是暗組的人。

蘇清歡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她看了看封南煜,卻發現他神色依舊淡定,似乎在聚精會神地看著窗外飄蕩的樹葉。

“看來你們已經沒事了。”黑衣人的目光似寒刃,在落到蘇清歡身上的時候稍微軟化了幾分。

“嗯,多謝關心。”

蘇清歡正色起來。

暗組的人還沒走,果然是帶著任務來的。

“姑娘,你手上的令牌是從何處而來?”

蘇清歡下意識往封南煜那看了一眼。

後者靜靜靠在床邊,但她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觀察之中。

蘇清歡按住傷口,身子往床後縮了一下。

“我小時候在蒼野山救過一個黑衣人,他給我這塊令牌,說以後能救我一命。剛才在茶攤的時候,我看見你們身上也有這種令牌,就想著……碰碰運氣,多謝你們出手相救。”

這話半真半假,暗組的人第一次出現在她面前就是在蒼野山。

如果暗組內部的消息互通的話,對她的話應該就會信上七八分。

果然。

黑衣人眼裡的戒備和警惕消散了不少。

“既然是這樣,我們出手是應該的。此處安全,你們儘可修養至天亮,我們之後還有別的事,便告辭了。”

黑衣人走了。

蘇清歡鬆了一口氣。

“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本王?”

人一走,封南煜轉頭盯著她。

蘇清歡艱難地坐起來,沒好氣道:“你也沒問啊。”

“而且我受傷了,你就不能對我好點?我很疼的好不好。”

她咬了咬下唇,眼裡漸漸盈出一抹易碎的水光。

她是真的委屈,越委屈身上的傷就越疼。

封南煜微怔,一顆冷硬的心彷彿被那抹將落未落的水光擦了一下,驀地升起一點堪比金子般珍貴的柔軟。

他移開目光,語氣也軟了幾分。

“王不問了,你餘毒未清,先休息吧。”

蘇清歡環視一週,這小小的木屋裡就一張床:“我若是佔了床,你睡哪?”

“本王醒著,總比你有用。”

蘇清歡:“……”

這個男人就這麼冷血無情嗎?

她鼓了鼓腮幫子,索性閉上了眼直接躺下,反正他都不怕,自己怕什麼?

繼續睡覺。

夜深露重,深秋的寒意漸漸罩住了萬物。

熄了燭火的小木屋內,朦朧的月光自窗口灑進來,一室流銀。

封南煜靜靜看著熟睡中的女人,入了鬢的長眉緩緩皺起來。

蘇清歡拿出來的令牌是蒼雲令,是暗組的信物,旁人仿造不得。

暗組十分神秘,目的成謎,近些年來暗中行動頗多。

就連他都還未查清暗組底細,蘇清歡是如何跟這些人扯上關係的?

至於她說的那什麼蒼野山救命的故事,他半個字都不相信。

難道……蘇清歡就是暗組的人?

木屋外傳來一點動靜。

一人悄無聲息地進來,對著封南煜單膝跪下:“屬下來遲,請主子責罰!”

封南煜不悅的看了他一眼:“小聲些。”

那屬下這才注意到一旁床上躺著的王妃。

登時見鬼一般睜大眼睛。

王爺守著王妃入睡?

他不會還在做夢吧?

“查清刺客底細了嗎?”

“屬下無能,那些刺客都是死士,全都自盡而死,身上也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封南煜淡淡丟下一句:“廢物,滾出去!”

抖得如同風中殘葉的人如蒙大赦,不敢再留,匆匆出去了。

……

蘇清歡一覺醒來,封南煜已經不在身邊。

她正要坐起,忽地全身一僵。

不知何時,她身上的衣裳竟然被換了!

她連忙去摸神筆。

溫涼的觸感傳來時,她長舒了一口氣。

這可是她唯一的金手指,要是沒了神筆,她在王府內的處境就更是雪上加霜。

出了屋子,發現封南煜就在不遠處,身邊還聚了幾個下人在說些什麼。

她正打算迴避。

“蘇清歡。”

封南煜的聲音焊住了她的腳步。

她無聲地翻了個白眼,轉身立刻換上一副溫婉柔和的笑意走了過去。

封南煜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得她渾身發毛。

怎麼了這是?

“方才的話給王妃重複一遍。”

小廝額角冒著冷汗,連忙伸手抹了一把。

“今晨獵場護衛巡視獵場的時候,在西南處發現了柳側妃。”

蘇清歡不動聲色,追問了一句:“柳側妃怎麼了?”

“聽說是不小心中了獵戶的陷阱,被吊了足足一晚上,還,還是和馬伕吊在一起,半條命都快沒了,現在正在營帳中診治呢。”

蘇清歡不意外。

這深秋時節,晚間極冷,被那麼吊一晚上還安然無恙才奇怪。

她斂了眉眼,淡淡地接了一句:“柳妹妹真不小心。”

封南煜遣走了下人,落在蘇清歡身上的目光沉如山丘。

“說說吧,怎麼回事?”

蘇清歡按住傷口,咳嗽幾聲,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了幾分祈求神色。

“我不知道,傷口好疼啊。”

封南煜:“……”

看著蘇清歡柔弱到隨時要暈過去的樣子,他居然住了嘴,沒有再問。

侍衛們趕來了馬車,他們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封南煜一臉陰雲。

蘇清歡卻無比悠閒的撩開車簾,看著外面的風景。

別說,這個時代的風景真的是純天然無汙染,好看得緊。

半個時辰後,他們回到了營地,柳側妃走了來。

她身段不錯,再加上病這一場,更是弱柳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