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以子嗣相要挾
他似乎並沒有討厭她，甚至漸漸習慣了她整日在身邊轉悠。
“王爺喜歡林婉婉。”
封南煜皺了下眉頭。
他不喜歡林婉婉。
可這話，他張了張嘴,到底也沒說出口。
身後又飄來蘇清歡幽怨的聲音，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王爺會幫我嗎？”
封南煜從蘇清歡幽怨、簡短又凌亂的話裡，揣摩出了她的意思。
今日之所以能化險為夷，除掉鄭太醫和林婉婉在宮中的眼線，還讓林婉婉受了二十鞭子的懲戒，是因為她早就知道了這場算計。
她以身入局，步步為營，將那些想要害她的人一個個揪出來。
而他,從始至終，都被矇在鼓裡。
蘇清歡沒想過將這件事告訴他。
因為她覺得，他喜歡林婉婉，即便知曉此事，也會高高抬起輕輕放下，甚至不會高高抬起，所以她選擇將事情鬧大，讓林婉婉無法逃脫懲戒。
“你不信任本王。”封南煜說。
身後沒了聲音，周遭只剩下簌簌的風聲。
封南煜恍惚間覺得，自己似乎不該問出這種自取其辱的話。
他們之間，還不至於談信任。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封南煜以為，等不到蘇清歡的回答時，忽然聽見蘇清歡落寞的聲音：“那套宮衣，是王爺讓人送來的。”
封南煜心頭一震，他想解釋，但蘇清歡並沒有給他機會。
“我原本，很歡喜。”
縹緲的聲音消散在風中之前，還是到封南煜的心頭打了個轉。
他竟不敢想，蘇清歡在看見那套他親自交代人送去的宮衣時，是多麼歡喜。
更不敢想，她察覺到衣服上沾染了紅薔香時，心情該是如何的急轉而下。
“不是本王。”他難得解釋了一句。
“我知道。”蘇清歡的聲音忽然歡快了起來。
輪椅在一株盛開的紅梅下停下來，蘇清歡歡快地跳到封南煜面前，“王爺今日幫我說話了。”
她豎起三根手指，眼角眉梢皆是甜蜜的笑意，“三次！”
“我就知道，不是王爺要算計我的。”
她彎下腰，雙手撐在輪椅的扶手上。
封南煜被她困在輪椅裡，這個姿態，使得他有些侷促。
右手握緊了輪椅的扶手。
蘇清歡清亮的眸子，讓他壓下了將人推開的衝動。
“是不是？”蘇清歡問，“王爺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了？”
喜歡？
這兩個字如同黃鐘大呂一般，在封南煜腦海中迴盪，久久不散。
“沒羞沒臊！”他掀開蘇清歡，自己撥動輪椅往回走。
“王爺！”蘇清歡也不氣，追上去看著封南煜笑。
“梅花落在王爺的頭髮上了，王爺像梅花精。”
封南煜臉一板，冷冷地看著蘇清歡。
蘇清歡不怕，依舊笑嘻嘻的。
“姐姐這說的是什麼話？王爺這等風姿該是天上的仙人，怎麼會是人間精怪？”
一道明顯不懷好意的溫婉聲音從旁斜插過來。
蘇清歡小臉一板，“這麼快就半年了？”
柳側妃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如今不過才兩個多月，距離半年可還早著呢。
可她怎麼能真的在院子裡禁足半年。
他們王爺自打腿傷之後性情大變，風流成性，府上的如花美眷不知凡幾。
半年過去，沒準真如蘇清歡所說，王爺連子嗣都有了。
真到了那時，可就什麼都晚了。
她斷然不能讓自己落入那樣的境地。
“王妃見諒，妾身是聽說王妃在宮中遇險，實在是憂心，若不能親眼見著王妃無虞，妾身寢食難安。”
蘇清歡聽得直撇嘴。
怕是瞧見她安然無恙，才要寢食難安了吧。
“如今你瞧見了，有王爺護著，我平安無虞，你回去繼續禁足吧，日後莫要因為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違逆王爺的命令了，我護得住你一次，可未必次次都能在王爺面前替你求情。”
王爺護著她？
柳側妃攥緊了手裡的帕子。
她紅著眼睛看向蘇清歡，“王妃可是還在生妾身的氣？妾身之前也是關心則亂，妾身給王妃道歉，還請王妃莫要再生妾身的氣了，妾身禁足是小，王妃氣壞了身子，可就得不償失了。”
蘇清歡挑了下眉，正要懟回去呢，就見柳側妃竟然盈盈跪下去了。
深冬時節，地面冰寒。
“妾身給王妃跪下了，還請王妃原諒妾身無心之失！”
玩這麼大？
蘇清歡眨巴著眼睛，轉頭看向封南煜。
封南煜眼睛都沒眨一下，似乎柳側妃這一跪，是理所應當一般。
她晃了下神，才反應過來，封南煜就算是個瘸子，也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受這一跪，可不是理所應當。
那她——
她是王妃啊！
甭管她和封南煜兩人心裡願不願意，夫妻一體是事實，她也受得住。
有點彆扭，但她生生忍下了。
“王爺已經罰過你了，此事便過去了，日後莫要再提了。”
決口不提原諒柳聽月之事。
說完，她推著封南煜就走。
柳側妃咬了咬牙，一狠心，“王妃若是不肯原諒妾身，妾身就跪在這裡不起來！”
蘇清歡腳步微頓，偏頭想要看看封南煜的臉色。
但封南煜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蘇清歡沒能如願。
她沒回頭，只輕飄飄地說：“女子若是受涼，會受孕艱難，柳側妃若是非要用王爺未來的子嗣相要挾，本宮便原諒你當初的以下犯上了。”
她微微低頭，到封南煜耳邊打商量：“王爺，柳側妃心意決絕，這禁足就解除了吧。”
柳側妃整個人如遭雷擊。
不！她不是！
“不！”
“如她所願吧。”
封南煜低沉的語調，愣是壓住了柳側妃尖銳的驚呼。
看著蘇清歡推著封南煜離去，陰沉了大半日的天，終於落了雪，柳側妃再也撐不住身子，跌坐在雪地裡，沒多久，身上便覆蓋了一層雪白，被丫鬟半托半扶地帶回去了。
回到主院，蘇清歡往手上呼了一口氣，搓了搓手。
“冷？”他坐在輪椅上，身穿大氅，還蓋著狐裘毯子，倒是沒覺得冷。
“王爺還是不關心我。”蘇清歡嘴巴一嘟，“不然王爺定然早就發現我的手都凍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