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頌 作品

140-150(第2頁)

 



    雪茸:“進貨?”
 



    訓犬師:“對,你可以把‘基地’當成獵犬的原產地,有錢人先進去挑走了最好的一批,然後以低價批量進貨,再賣到‘市區’、大陸的獵犬市場。我們能接觸到的獵犬,都是被該死的二道販子哄抬過物價的。”
 



    另一位訓犬師:“媽的,越有錢的人就越有錢!”
 



    雪茸:“該死的二道販子!”
 



    幾個人對於中間商賺差價的行為進行一番激烈的聲討,雪茸趁機又給他們灌了一杯又一杯。
 



    兩個訓犬師貪酒,酒量還很一般,沒一會兒就醉醺醺的了。兩人拉著雪茸東聊西聊,扯了很多有的沒的,倒也還算有用。
 



    眼看著沙維亞終於拿到了酒錢趕來,雪茸趕忙著手準備收束話題:“哥,我看最近那個賭犬很熱鬧啊,怪有意思的,有沒有什麼比較靠譜的渠道啊?”
 



    聽到這裡,兩個訓犬師對視了一眼,酒似乎也醒了大半。
 



    訓犬師:“兄弟啊,賭犬這個東西,水很深的喔……”
 



    雪茸:“沒事,其實也不是為了贏錢,我正好手裡有點東西不大好處理,輸了就當是銷贓了。”
 



    聽到這裡,兩個獵犬立刻露出了了然的目光,然後四處看了看,確認沒人,這才悄悄湊到雪茸的耳邊:“這種事情一般私人靠不住,在這條街的盡頭有一家賭場,玩得大的、玩得髒的,基本都在那邊原地消化了,你要有膽兒可以過去試試手氣。”
 



    雪茸微微睜大了眼睛,他想到了昨天碰到的被砍了一隻手的獵犬,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指的就是那裡。
 



    獵犬說:“不過那地方有點門檻,你進去玩玩就知道了。第一次去,估計很難接觸到那些深層的交易。”
 



    “不過現在去確實是好時候啊!”另一隻訓犬師說,“聽說島上最近來了個大人物,也許能淘到什麼好東西呢?又或者你有什麼好東西,對方可能直接出個高價就給收了呢。”
 



    雪茸:“大人物?多大?”
 



    訓犬師:“不知道,應該相當大。最近街上的警衛都比往常多得多,一般人哪至於這麼興師動眾的?”
 



    另一隻訓犬師:“呵,那麼多警衛還防不住一隻‘千手’,太他媽的搞笑了。”
 



    雪茸:“大人物來這裡做什麼?”
 



    訓犬師:“看比賽吧,今年是建島十週年,這麼特別的日子,大人物來一趟也很正常嘛。”
 



    再多問幾句大人物是誰,長什麼樣,現在在那裡,眼前這倆平民老百姓便也一問三不知了。這頗有些雅緻的大人物應當是刻意隱藏了身份,初衷應當是低調出行,但還是耐不住有人提前走漏了風聲。現在整個島上都傳來了風言風語,知道有這麼一位大人物要蒞臨現場觀看比賽。
 



    眼看再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來,雪茸立刻絲滑地結束了話題,一邊笑著跟兩個餐桌上的結拜兄弟道著“有緣江湖再見”,一邊招呼上了結好賬的萊安和沙維亞往回趕。
 



    剛一離開酒館,沙維亞就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哥,你確定你現在要回去嗎?”
 



    雪茸正在想心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沙維亞在說什麼:“嗯?”
 



    “剛剛的酒錢,是梅爾墊的。”沙維亞小心翼翼道,“你現在回去,他估計氣還沒消……”
 



    雪茸這才反應過來,喉嚨都有些發緊了:“剛剛那瓶酒多少錢?”
 



    “五、五銀幣……”沙維亞結巴起來,“梅爾剛剛還問我,我們仨是不是吃了一頭牛……”
 



    “這麼貴??”雪茸兩眼一黑,差點沒昏死過去,“你們怎麼都不攔著我??”
 



    萊安:“……我們準備攔的時候,你已經把酒打開了。”
 



    話題到了這裡,雪茸立刻放棄了回房間的想法,雙腳一個急剎車漂移轉身,鄭重地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我還有點事情,你們先回去吧。要是梅爾找你們問,就說我去樓下買點東西……”
 



    沙維亞和萊安便只好一臉悲壯地轉身,將那欠下一整頭牛錢的飯醉嫌疑人,獨自丟在了熱鬧的大街上。
 



    等把兩孩子送走之後,雪茸抬頭望著近在咫尺卻不能回的房間,深深嘆了口氣,接著就又毫不猶豫地轉身,去找那倆人所說的“賭場”了。
 



    雪茸對那家砍了爪子的店鋪記憶猶新,那家鋪子就在他們的住處不遠,憑藉著昨日的印象,雪茸很快就找到了那個位置。
 



    就在巷子的盡頭,此時一家店鋪正被人群圍得水洩不通。
 



    人群中央應當是有什麼東西的,但從雪茸的角度看,只能看清四周密密麻麻圍著的人。
 



    人群裡,人人手握著一張卡片,一大部分人拿的是藍色,一小部分人則拿著紅色,人人表情亢奮,緊緊盯著中心的某處看著。
 



    很快,隨著人群裡發出一陣兇猛慘烈的打鬥聲,雪茸聽得出來,這是兩隻野獸在互相撕咬的動靜。
 



    “嗷嗚——!”隨著一聲哀鳴,一股鮮血從棚子裡飛濺而出,圍得近的觀眾來不及躲閃,瞬間被澆灌得一身血汙。但並沒有人在意——
 



    一聲哨響,人群裡拿著藍色卡片的人興奮地歡呼了起來,而拿著紅卡的人則一臉頹喪,有的還忍不住開始罵人推搡。
 



    雪茸立刻看明白了——這些人正在“賭犬”,至於比賽規則,應當也像聞玉白說的那樣,憑生死定勝負。
 



    隨著一方獵犬死亡,比賽畫上句號。“主持人”從人群裡拖出來一具獵犬的屍體,那傢伙是被直接咬斷了脖子,血呼啦差的一片,相當恐怖。
 



    沒過多久,旁邊一家不小的店鋪內便走出一個人來,挨個兒給藍色卡片的人發放獎金。
 



    雪茸探過身子,仔細瞧了瞧那店面——雖然牌匾上寫的是“項圈酒吧”,但門邊用油漆噴著手繪的撲克牌和骰子的圖案,應當是個隱秘的賭場,而門外的賭犬,估計也只是這賭場裡的一個項目而已。
 



    雪茸望著眼前那澎湃激昂的人群,忍不住興奮了起來,順勢擠進人群之中,一口氣鑽到了最前排。
 



    雪茸這才看清,人群團團圍著的,是一隻便攜式八角籠。
 



    就算是在這種不受大陸法律約束的地方,賭場也依舊是不能拿上臺面的。這隻八角籠的下方裝了萬向輪,隨時隨地可以推走,外面打了一圈簡易的棚子,也算是起到些許遮擋的作用。
 



    拳擊臺大小的八角籠內,滿地都是動物的毛髮、血液、殘肢、碎肉,看上去有相當一段時間沒清理過了,最下面已經漆黑一片,越往上便是一層層越來越新鮮的血色。
 



    雪茸差點兒吐了出來,皺緊眉頭從人群中鑽了出去。
 



    沒過一會,戰場清理完畢,又有兩隻獵犬被訓犬師拉進籠中。和他料想中的一樣,參加街頭賭犬的這些獵犬,不管從品相還是訓練度來看,都和報紙上那些所謂的“賽季獵犬”差得很遠很遠。
 



    他又仔細聽了聽周圍人的談話,果不其然,這些獵犬都是不夠格參加比賽的獵犬,便只能在街邊的這種場合發揮一下餘熱,也算是彌補了“千手”帶來的重大遺憾。
 



    與此同時,聞玉白也剛剛從“基地”趕回住處。他知道自己勸不動聞長生了,便也不願意在那邊多待。
 



    就在他準備關窗好好休息一番的時候,一隻信鷗撲稜撲稜落到了他的窗前。
 



    他本以為是聞風清又要給他捎什麼話來,沒承想,一打開居然是雪茸寄來的。
 



    這傢伙就住隔壁,還大費周章給自己寄信?聯想到他們昨天還沒解決完的矛盾,又想到今天早上自己一不小心把人嚇到了的事實,聞玉白的第一反應便是,完了,這人還在生氣。
 



    緊接著,他看了看信件的內容,一顆懸著的心便突然死了——
 



    “我去樓下項圈酒吧喝點酒。特此報備。”
 



    項圈酒吧,就是樓下開賭場、砍狗爪子的地方。這傢伙去那種場合找刺激就算了,還特意跟自己“報備”,不就是為了想讓自己當個免費保鏢嗎?!
 



    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得逞了。聞玉白果斷起身,披上外套就下了樓。
 



    他大爺的,你可千萬別出什麼么蛾子。
 



    第145章 千手搖鈴145
 



    雪茸當然知道這個場合不管是對自己本人,還是對他的錢包,都不安全得很,所以他才不計前嫌地邀請聞玉白來給自己保駕護航。
 



    但他沒有輕舉妄動,而是選擇先去實地考察一番,看個究竟——順便喝點酒,再看看那群人都是怎麼個玩兒法,也不過分吧。
 



    為了安全起見,他特意回到旅館樓下溜達了半天,一直聽到身後的樓上傳來聞玉白急匆匆的腳步聲,他才揚了揚唇角,心滿意足地朝酒吧走去了。
 



    “項圈酒館”乍一眼看上去和普通的小酒館別無二致,因為藏在巷子角落,看起來陰暗昏沉,石牆上掛著狗皮做成的掛毯,油燈隨著開門的動作微微晃動,但即便是在這樣的下午,這破舊的角落酒館裡,客人卻倒也不少。
 



    和他料想的一樣,酒吧內一眼是看不到賭場的痕跡的。來往的漁夫、訓犬師、獵犬三五成群地坐在桌子旁、吧檯邊,喝酒吹水,聊天說笑,倒也還算熱鬧。
 



    吧檯邊,一隻身材相當不錯的馬犬酒保正在調酒。雪茸知道,從自己進門開始,那傢伙的眼神便沒從自己的身上移開過。雪茸又豎起耳朵聽了聽,確定聞玉白已經趕到門口,便彎起眼,直勾勾看向吧檯。
 



    看雪茸望向自己,那酒保揚了揚酒杯,揚起一個笑容來:“賞臉喝一杯嗎?美人兒?”
 



    聞玉白火急火燎趕到酒館裡的時候,正看見雪茸坐在吧檯前,一手慵懶地撐著腦袋,一手遊刃有餘地勾著酒保的衣領。看著兩人相當和諧地眉來眼去,聞玉白說不怒火攻心都是假的。
 



    他正要冷著臉衝過去抓人,就看雪茸悄悄背過手來,朝他做了個手勢——這是他們之前行動的時候定下來的暗號,意思是原地待命,靜觀其變。
 



    於是他只能硬著頭皮,找了個視線剛好、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
 



    另一個就一個端著餐盤來到聞玉白的身邊:“您好先生,喝點什麼?”
 



    聞玉白表情陰沉地拍下一枚銀幣,目光依舊死死釘在那對該死的狗兔身上:“白水。”
 



    一枚銀幣買一杯白水,酒保第一次遇到這樣大方的,看這人冷到能凍死人的眼神,更是一句話也不敢問,給他倒上一杯水之後,便忙不迭便轉身躲開了。
 



    聞玉白瞥了一眼杯子,沒喝,只是繼續打量著眼前人——那人倒是聽從了自己的一部分建議,沒再穿那身過分吸人眼球的女裝了,或許也是為了方便開口跟人勾勾搭搭,這傢伙只是讓梅爾簡單畫了個妝,讓五官看起來更乖巧收斂些,又戴了一頂柔順的黑色男士假髮,穿了一身簡單幹淨的襯衫,一副極致反差的純良模樣,便來酒吧獵豔了。
 



    不得不說,這種場合裡的傢伙,平時吃慣了大魚大肉,看到這難得清甜的口味,必然是胃口大開——就像眼前那馬犬酒保一樣。
 



    那酒保根本沒什麼本事。別說是賽級了,就連門口那鐵籠子他都沒有資格進,更別提外觀了,論個頭、論身材、論長相個個都不如自己,倒也就是那鞍前馬後的勁頭,能哄得兔子開心罷了。
 



    一想到這裡,聞玉白一陣窩火——這兔子是不是沒吃過好的??說兩句好話就給他哄得這麼舒服???
 



    此時,那倆人正在有說有笑地聊著。酒保像個開屏孔雀,花裡胡哨地表演著那百無一用的調酒技能,雪茸在一旁捧場得很,恰到好處地發出讚美、驚歎、誇獎和掌聲。
 



    極其到位的情緒價值讓那馬犬更是飄飄然地忘乎所以,在聞玉白咬牙切齒的注視下,那傢伙居然大著膽子,想要低頭去親雪茸的臉。
 



    聞玉白都打算條件反射衝出去揍人了,就聽“啪”的一聲輕響,雪茸伸出手指,對著他的腦門正中狠狠彈了一下。
 



    聞玉白松口氣,又坐回了位置上——也不知道在如釋重負個什麼。
 



    眼看那馬犬連忙吃痛地捂著腦袋往後退,眼裡剛生出兩分震驚三分疑惑五分痛心疾首,雪茸便冷著臉道:“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嗎?沒禮貌的賤狗。”
 



    雖然馬犬在他眼裡實力不值一提,但捏死一隻兔子還是綽綽有餘的,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敢直接正面挑釁,聞玉白不由替他捏了一把汗,同時也做好了上去拉偏架的準備了。
 



    可沒想到,對面那獵犬的臉突然一陣爆紅,接著露出一絲羞赧和竊喜來。
 



    按著他激動到顫慄的身子,聞玉白一陣無語——該死,居然被他爽到了!
 



    “賤狗知錯了……”馬犬紅著臉垂下頭去,“請主人狠狠懲罰我……!”
 



    你他大爺的??誰是你主人??聞玉白又一次捏緊了拳頭,接著就又聽雪茸冷冷道:“不好意思,我的獵犬還在島上,我覺得我們還是注意一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聞玉白聽到這句話,第一反應是放心了舒服了,第二反應是好奇怪自己在舒服什麼,第三反應是不對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
 



    直到雪茸忙裡偷閒,回頭悄悄朝他挑了挑眉,他才後知後覺想起來,這特麼的不是自己說的原話嗎??拐彎抹角也要說回來給自己聽,這兔子可真是記仇啊!
 



    再回過頭來,雪茸又跟馬犬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發現這傢伙的心思全在那句“賤狗”上,更多的問題也答不上來了,便一轉身,頭也不回地端著酒杯來到隔壁最熱鬧的一桌前。
 



    雪茸的長相不管在哪都很吃香。果不其然,這傢伙剛一現身,就受到了那一桌子男女的熱烈歡迎——
 



    “美人!來來來!坐下聊!”一個年輕的男訓犬師激動地拍著凳子。
 



    “什麼美人,這叫帥哥!!”另一個雌性獵犬反駁道。
 



    “我們這兒正好有啤酒!小哥來點?”一箇中年漁夫笑道。
 



    看著那傢伙笑吟吟地被人簇擁起來,又想到這人不管男裝女裝都這麼受歡迎,聞玉白只覺得一陣煩躁——這傢伙真是隻兔子?不是什麼花蝴蝶狐狸精之類的??
 



    偏偏雪茸還就喜歡這種場子,周圍人三兩句一抬就起了興致,立刻眉開眼笑地融入到了這熱鬧中帶著一絲不大正經的氛圍之中。
 



    “沒見過啊美人兒?第一次來島上?”訓犬師撐著下巴,頗有些欣賞地將他從上看到下。
 



    “是啊。”雪茸笑眯眯地拿起酒杯,給雌性獵犬輕輕碰了碰,“半路出家才開始訓犬,今年想著必須得來湊湊熱鬧。”
 



    克勞島是獵犬的主要生產地,島上有養殖戶專門飼養、繁殖獵犬,進行簡單培訓之後出口到島外,售賣給有需要的機構和個人。因此,像他這樣沒來過島上的新人訓犬師倒也比比皆是。
 



    “怎麼樣?喜歡這裡嗎?”雌性獵犬興奮地搖著尾巴,“我沒出過島,但是從外鄉人嘴裡聽到的來看,沒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好了!”
 



    “我剛來,才住下呢!”雪茸笑道,“這裡有沒有什麼好玩兒的?推薦推薦唄?”
 



    “我們這兒特色的地方很多,馬上過節了,更是有不少地方能去!”漁夫說,“不過你的獵犬應該也很清楚吧?怎麼沒跟你一起?”
 



    “哦,他啊~”雪茸又瞥了一眼聞玉白的方向,一本正經道,“跟我鬧脾氣呢,甚至不願跟我睡一屋,不然我也不會一個人出來玩。”
 



    雌性獵犬驚呼:“居然還有跟主人鬧脾氣的獵犬!”
 



    男訓犬師應道:“這就是典型的缺乏教養。”
 



    雪茸彎眼,笑眯眯地隔著人群望向一旁孤零零的聞玉白:“是啊,都怪我沒教好。”
 



    “……”一旁的聞玉白默默收回了眼神,手裡的玻璃杯都快捏碎了。
 



    看他們這番其樂融融的模樣,聞玉白忽然覺得有點兒坐不下去了。他覺得自己在這裡十分多餘,但就這麼折返回去,又相當有些不甘心。
 



    ……算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沒一會兒,那群人就喝嗨了,雪茸甚至翻身坐到桌上,舉著酒杯跟在場的每個人勾肩搭背。
 



    聞玉白偷偷瞥了他一眼,在一眾醉醺醺的渙散目光之中,唯獨他的目光清醒無比,就是看上去比先前亢奮了不少,這邊也是他喝了酒後唯一的痕跡了。
 



    “朋友們!相見恨晚啊相見恨晚!!”雪茸坐在桌上仰著脖子感慨道,“今天既然這麼開心,要不要玩兒點刺激的?”
 



    “怎麼說怎麼說?!”雌性獵犬興奮地豎起耳朵,“我最愛玩刺激的了!”
 



    雪茸假裝微醺,壓著聲音問他們:“這兒有沒有那種活動?”
 



    一旁,聞玉白的耳朵警覺地豎了起來——他在說什麼?!所以說他這麼遊刃有餘,果然還是經常出入這種風月場所對吧?!先前對自己那麼熟練,果然都是經驗累積起來的對吧??自己這還不出手,難道要等到這傢伙染一身髒病回來嗎?那梅爾豈不是要掐死自己??
 



    老漁夫嘿嘿笑了起來,問道:“有啊!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人還是狗??”
 



    聞玉白正準備起身把人拎回家面壁思過,聽到這個問題又頓住了——氣歸氣,但他也莫名有點兒想知道,這傢伙喜歡男的還是女的,喜歡人還是喜歡狗……
 



    沒承想,雪茸輕輕嘖了一聲,然後笑罵道:“想什麼呢?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罷,他又悄悄捻了捻手指:“我說的是那種,撲克牌和骰子……這不正巧,手裡還有點閒錢麼?”
 



    聽到這裡,聞玉白揪著的心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
 



    啊,原來是要去賭博啊。
 



    那沒事了。
 



    第146章 千手搖鈴146
 



    聽到雪茸說的話,一桌子喝得天昏地暗的人短暫地醒了一下。他們面面相覷地對望了一下,末了,年輕訓犬師先開口道:“小哥,你要隨便玩玩我們陪你,或者咱到門口去賭狗去?”
 



    光是看他們的神情,雪茸就知道他們有所隱瞞,立刻道:“這就見外了啊兄弟!跟你們玩多傷感情啊!我知道你們這兒有玩得大的!別藏著掖著啦~”
 



    幾個人又為難地互相交換了個眼神,漁夫解釋道:“那種場子還是算了,我們普通人去只會被啃得渣都不剩……”
 



    “這麼刺激??”雪茸興奮地站起身,一把摟住漁夫的肩膀,“別多說了!帶我進去!我現在就要玩!”
 



    漁夫、訓犬師、獵犬:“……”
 



    聞玉白看著他摟著漁夫的胳膊:“……”
 



    看著大家一臉為難的樣子,雪茸直接耍起來來:“我今天就帶了一個銀幣,輸完就出來,主要看看熱鬧,行不行?”
 



    俗話說,好言難勸想死的鬼,遇到這麼上趕著送錢的,大家也就意思意思攔一攔,攔不住也就當給島上送財來了。
 



    於是雌性獵犬便大咧咧拉起雪茸:“好哇好哇,玩錢的沒事!好多人都玩呢!其他的能不沾就別沾啦~”
 



    聽到還有“其他的”,雪茸立刻來了興趣,但怕問得太多他們又反悔了,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纏著他們帶自己上路了。
 



    聞玉白一邊喝水,一邊冷冷地圍觀著雪茸被這群人架走。
 



    直到看見那人百忙之中抽空給自己打了個手勢,意思是“悄悄跟我來”,聞玉白這才挑挑眉——嗯,難為他還記得這裡有個自己。
 



    酒吧的賭場藏得相當有藝術性,既不能在明面上招搖過市,也要方便熟客暢通無阻地摸到位置。
 



    於是在一群酒友的帶領下,雪茸穿過了後廚,又進了一處看起來像倉庫的小門,門一推開,果然別有洞天——
 



    喧嚷的人聲先一步湧出門外,接著便看到一片昏暗的橙色火光,搖曳的火光下,一片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房間內最顯眼的,是一張巨大的機械輪盤賭桌。輪盤由最常見的黃銅材質製成,是蒸汽驅動的齒輪結構,輪盤的表面刻著用來下注的數字和色塊,而桌上擺著的,則是滿滿當當的籌碼。
 



    賭桌邊,身材火辣的獵犬荷官正一手持著搖柄,一手將白色的小球放進旋轉的輪盤之中。
 



    賭徒們圍成一圈,雙目猩紅、表情亢奮,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著點數與顏色,彷彿只要喊得更賣力些,幸運女神的天平就會更向自己傾斜一分。
 



    除了輪盤之外,現場還有別的項目——猜大小、搖骰子、二十四點,以及很多沒見過的奇特玩法。
 



    雪茸先是簡單看了一眼,轉身拿出一枚銀幣去換了一些小額的籌碼,接著繞了一圈,回到輪盤賭桌前,圍觀了整整五場。
 



    前四場,桌上的玩家投入不大,並且下注的顏色、大小十分分散,有人運氣極佳,連贏四輪——銀幣變金幣。
 



    “老哥你今天這手氣絕啊!!”
 



    “這是受到機械之心的眷顧了!”
 



    “真是被神明選中了!!”
 



    “趁手氣好趕緊繼續啊!!”
 



    其他玩家的起鬨聲中,今日的“幸運之子”神情激動、嘴角上揚,大手一揮,押入全部身家的五枚金幣——這個數額,足夠在大陸繁華地段買一塊地皮了。
 



    在“幸運兒”急不可耐的催促之下,荷官向輪盤拋入一枚小球,小球落下的一瞬間,雪茸就忍不住笑出聲來——這聲響明顯和先前的不同,一定是荷官動了手腳,先前讓他連贏四局,目的就是引誘這條大魚上鉤呢。
 



    雪茸搖搖頭,轉過身去,果不其然,還沒等他走兩步,身後就傳來了“幸運兒”撕心裂肺的哀嚎與質問。
 



    眼看著這傢伙要耍賴不兌現,賭場的保安根本沒有動手,一旁的人都開始勸了起來——
 



    “願賭服輸啊兄弟!”“天哪,你不要命啦!”“小心‘裁判之手’懲罰你啊!!”
 



    聽到“裁判之手”,雪茸一下來了興趣,可顯然,男人並沒有把話放在眼裡,反倒是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刀來,似乎要強行衝出人群。
 



    但四周的群眾似乎並沒有被他的舉動嚇到,反倒是勸他惜命的人更多,賭場的保安也依舊沒有太過緊張的表現,似乎所有人都很清楚地知道,眼前這人傷不到他們半分。
 



    果不其然,在男人舉刀揮向人群的前一秒,他全身忽然一滯,整個人被生生勒在了原地。接著,像是被一雙手死死掐住了脖子一般,男人的面色開始漲紅、轉青。
 



    他瞪大著眼睛,眼球似乎都要爆裂開來,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烏青的雙唇不斷地顫抖,雙手也在胡亂地掙扎著,卻半天喊不出一句救命來。
 



    一群人就這樣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他和一團空氣搏鬥,望著他無力掙扎,最後彷彿被人生生掐死一般,窒息而亡。
 



    沒過多久,這個方才還風風光光、似乎被神明特別青睞的男人,就變成了一具猙獰的屍體,被保安抬出了賭場去。
 



    雪茸倒抽了一口涼氣,尚有些緩不過勁來——怎麼回事?是突發疾病暴斃了?還是說真有什麼神力把他給掐死了??
 



    疑惑歸疑惑,一個陌生男人的命到不足以佔用雪茸太多精力。
 



    很快,他又回到了原先的狀態之中,趁亂坐到男人剛空出來的位置上——在場有人賭顏色,有人賭數字,有人賭奇偶,範圍越大贏面越大,但賠率便也就越小。
 



    出了剛才的事情,大家這一輪都十分保守,大多隻敢去賭顏色和奇偶,還有人拿著籌碼,等著中後期情況穩定一些再繼續押注。雪茸見狀,只將兩枚金額最低的籌碼放到賠率最大的區域,抬頭望向荷官。
 



    荷官輕輕笑了一下,似乎是對他的小氣和貪心感到可笑,可當面前的小球停在卡槽中時,她面上的笑容便轉移到了雪茸的臉上:“誒呀,被機械之心眷顧了!”
 



    “牛啊!字數顏色都中了!!”“誒呦可惜下注下得太少了!”“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雪茸笑了笑,從莊家手裡接過籌碼——1:36的賠率,他直接又賺了一枚銀幣到手。
 



    有人讓他趁熱打鐵,他也只是笑著說“點到為止、見好就收”,接著就從人群中退了出去。
 



    他將籌碼收好,又偷偷望了望手裡的那枚磁鐵——對他這種拼運氣99%敗率的純正倒黴蛋來說,賭場最有意思的不是滅頂的刺激和晃人的迷醉,而是那暗潮洶湧的作弊手法的對峙。
 



    這種場合總會出現各種各樣、奇思妙想的千術,於是運用現有的道具破解反擊,便成了他遊蕩於此最大的樂趣。
 



    至於這一點兒獎金,就當是他替天行道、懲治作弊莊家贏得的獎勵了。
 



    ——反正“裁判之手”只抓老賴,不抓老千。
 



    雪茸的聰明之處就在於,他每次下注都十分收斂,即便贏得滿堂彩,更多人也只會遺憾他投入太少,偶爾適當地輸掉一兩局成本也不高,倒是能讓在場所有人都對他起不了一絲懷疑。
 



    沒一會兒,在他精打細算地進進出出下,手裡的啟動資金便直接翻了五倍——誒呀,說好輸完就回去,看樣子是回不去咯!
 



    就在他拿著五枚銀幣,悠哉悠哉繼續勘察情況的時候,一回頭才看到,聞玉白正站在二十一點的桌邊,靜靜地觀望著場上的角逐。
 



    贏錢的快樂已經讓雪茸徹底忘記了自己還在跟聞玉白冷戰,只拋著籌碼悠哉悠哉來到他身邊:“怎麼說?你這種道德標兵還會玩這個?”
 



    聞玉白抬眼淡淡瞥了他一眼:“不會,看兩局也會了。”
 



    二十一點這種遊戲,是雪茸這種“手藝人”不會碰的。
 



    這種遊戲的固定賠率是1:1,並不會存在以小博大的可能性,而因為玩家先行翻牌,超過21點提前爆掉的概率比莊家略高一些,賭場依靠這微微高出50%的贏面,就可以保證長期來看穩賺不賠。
 



    而且這種遊戲,由於雙方勝率幾乎一致,因此賭場設置了單次下注的上限,從源頭上避免了手氣王一次性掏空賭場的可能性。
 



    所以雪茸絲毫沒有興趣。一來沒有耍手段的空間,二來不存在以小博大、逆風翻盤的可能,既不好玩,也不刺激,因此眷顧了一圈,他也沒有坐到過21點的桌上。
 



    怕自己純潔無害的好狗染上惡習、賠得出不了門,雪茸好心提醒道:“這種別玩,沒意思,會賠。”
 



    “不會賠還叫賭?那叫撿錢。”聞玉白嗤笑一聲,“其實算一算期望就能知道,長期玩下去、賭徒基本是穩輸的局面,畢竟賭場不是來做慈善的。”
 



    說罷,他又看了眼雪茸手裡的籌碼,挑挑眉:“當然,耍無賴出老千的不受數學期望管。”
 



    雪茸“倏”地把籌碼收到背後:“我這叫替天行道,以惡制惡。”
 



    聞玉白敷衍地點頭:“嗯嗯,好好,你說得都對。”
 



    說完,又不忘提醒他:“在這種場合還是要收斂一點,能開賭場的傢伙背後多少都有點人脈……當然,像你這種小身板兒,不需要人脈,光是出動保安也就足夠了。”
 



    聽到後半句,雪茸立刻不高興了:“你打不過保安?”
 



    聞玉白:“不可能。”
 



    雪茸:“我出事了你不搭把手?”
 



    聞玉白:“……搭。”
 



    “那不就得了!”等到了想要的答案,雪茸立刻眉開眼笑起來,“不過你放心,我有分寸,我來不是為了贏錢的,不會做出格的事。”
 



    聞玉白輕輕挑眉,似乎瞭然:“有計劃?”
 



    不是有計劃,應當是說有線索。說到線索,雪茸忽然想起被那傢伙欺騙的屈辱,於是相當不爽地環抱起雙臂來:“我有計劃跟你分享,你有秘密會瞞著我嗎?”
 



    聞玉白被問得一愣,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沒什麼。”雪茸不想把自己的不爽藏著掖著,乾脆直接挑明瞭,“我就想問問你,昨晚那個棕櫚樹林背後有什麼呢?”
 



    聽到這,聞玉白才反應過來,有些哭笑不得道:“啊,你知道‘基地’的事了?”
 



    “是啊。”雪茸頗有些不爽地挑眉,“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嗎?都走到跟前了還特意騙我一下?”
 



    他以為這人多少還會再狡辯一下,沒想到那傢伙卻說:“沒有,抱歉。我沒有想跟你隱藏什麼,你別生氣。”
 



    這人的語氣如此誠懇愧疚,一下子讓雪茸都有些不大好意思生氣了,只嘟囔了一聲:“……我沒生氣。”
 



    “是這樣的,你既然知道基地,應該也知道那裡是幹什麼的地方吧?”聞玉白仔細地揣摩了一會措辭,這才道,“因為我在那裡待過一段時間,對那裡的印象不是很好……說實話,昨天看到那片林子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遠離,但沒想好怎麼跟你解釋,所以就騙了你。”
 



    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原因,雪茸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沒能憋出一個字來。
 



    “真的抱歉,這確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是我的問題。”聞玉白誠懇道,“我討厭海也是因為這個,在裡面被淹過。”
 



    聽到這裡,雪茸是真的一點都氣不起來了。他的第一反應是,那人那天夜裡離開林子之後帶自己來了海邊,他那麼懼怕大海的人,對於所謂的“基地”,又該是有多大的陰影?
 



    那一刻,他居然感覺到心裡有一絲難受。他抬頭望了望眼前這人的臉,憋了好半天,這才憋出一句:“沒關係,都已經過去了。”
 



    這句話說得要多生硬有多生硬,聽得聞玉白都忍不住笑出聲來:“你是在安慰我嗎?你居然還會安慰人?”
 



    聽著他語氣裡滿滿的嘲諷,雪茸氣得咬牙切齒,直接對著他腳後跟來了一腳:“我是在安慰狗!”
 



    罵完了仔細想想似乎也等於沒罵,於是想想更生氣了,轉頭繼續在賭場裡遊蕩起來。
 



    因為自己的運氣問題,雪茸只允許自己玩“技術流”,硬生生把“賭博”玩成了手法對抗賽。
 



    一直玩到快要天黑,手裡的資金還是被他控制在兩個銀幣的數量,但那所謂的“門檻”,他卻也一直沒能邁得過去——只要一直是在賭“錢”,他就一直接觸不到真正深層的交易現場。
 



    抬頭看著牆上的鐘,預感到自己再不會去,就會被梅爾生生扒掉一層皮,雪茸正拾掇著東西準備跑路下次光臨,這就聽到不遠處,一個相對隱秘的小隔間內,傳來一聲痛苦的乞求聲:
 



    “求您了,我這個爵位來得不容易,您拿走別的東西可以,但這個真的不行……”
 



    “願賭服輸先生,賭注都是當初您自己親自押的,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可不許耍賴哦。”
 



    下一秒,一個涕淚橫流的男人便從隔間裡被保安架了出來。
 



    雪茸眼睛一亮,回頭看向聞玉白——
 



    找到了!!
 



    第147章 千手搖鈴147
 



    聞玉白接收到他的眼神信號之後,立刻不由分說湊了過去。但雪茸沒有著急行動,而是站在一旁,靜靜觀察了起來。
 



    這個小隔間藏在賭場的拐角,簡單地用圍簾做了遮擋,但也完全沒有進去十來分鐘的功夫,又進進出出了三個人,每個都是一臉躊躇滿志地進、滿臉崩潰沮喪地出。
 



    雪茸豎著耳朵聽了三場,確定房間內有一名固定荷官,除此之外還有不停更換的莊家——隔間內應當是有暗門可以進出的。
 



    賭場內聲音太過嘈雜,聞玉白聽不出所以然來,便問雪茸:“裡面玩的什麼?”
 



    雪茸:“每場不一樣,骰子、撲克、輪盤都有。但都結束得很快。”
 



    聞玉白點點頭,說:“你要參加?”
 



    雪茸一聽,緊張地吞了口口水:“……我再觀察觀察。”
 



    聞玉白笑了:“你還緊張起來了?”
 



    雪茸白了他一眼:“不緊張刺激那還叫賭博嗎?我運氣又那麼差!”
 



    聞玉白:“你這本身也就玩的技術流,有什麼好怕的?”
 



    雪茸:“技術流才緊張,你沒看見進去都要搜身嗎?很多手法都使不出來了。”
 



    聞玉白也早就發現了,普通在外面玩錢的場子還算隨意,甚至對出千的事情都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許狀態,但進了這隔間之後,一切都變得分外嚴謹縝密了。
 



    雖然沒聽到具體搜身的動靜,但聞玉白嗅到了裡面有食鐵蟲的氣味——這種生物和郵鴿、火蜥蜴類似,是一種小型的魔法生物,對金屬的存在敏感,通常會在這樣的搜身場合出現。
 



    聞玉白又瞥了一眼那人丁零當啷的腰帶,還有塞得鼓鼓囊囊的口袋,不由地搖了搖頭——這要是進去之後,物理外掛全部給他卸了,這傢伙還能玩出什麼名堂來嗎?
 



    但顯然,雪茸的擔憂之處並不在此:“裡面是有食鐵蟲嗎?”
 



    聞玉白:“對,還有很多隻。”
 



    雪茸的面色瞬間蒼白:“我靠,那我進去豈不是要被爬滿了……呃啊啊好惡心,我受不了這個!!”
 



    原來是怕蟲嗎……聞玉白感覺自己永遠跟不上他的思路:“沒事,你可以提前把東西都摘下來,應該就不至於爬滿身了。”
 



    “誒!”雪茸深深嘆了口氣,搓了搓滿胳膊的雞皮疙瘩,“是誰想出來這麼變態的搜身法,噁心死了!”
 



    聞玉白:“……比起這個,你離了那些道具,還有辦法保證穩贏嗎?”
 



    雪茸摸了摸下巴,思忖了片刻:“暫時不能保證,但是問題也不大,我的目的不是贏。”
 



    聞玉白挑起眉,來了興趣:“怎麼說?”
 



    雪茸一聽,立刻興沖沖分享起來自己挖掘到的新線索:“你聽說了嗎?最近島上來了個大人物。”
 



    聞玉白點頭:“聽說了。”
 



    雪茸一聽,又不高興了:“你聽說了居然不告訴我?虧我還是花了五銀幣買到的線索!!”
 



    聞玉白立刻舉手投降:“我剛剛也才知道,結果你一直躲著我,我也沒機會跟你聊……”
 



    雪茸回憶了一下,確實是自己一直跟那傢伙保持距離,只能認栽:“……好吧。那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聞玉白:“手錶的主人?”
 



    雪茸笑道:“Bingo!我跟你的想法一樣。”
 



    莎倫院長說過,最新批次的火焰就是運輸到克洛島的,而幽火手錶的主人同樣也是一名地位相當之高的“大人物”,這麼想來,很大概率就是同一個人。
 



    聞玉白:“所以你的計劃是,用手錶把他引出來?”
 



    雪茸彎起眼:“對咯!所以輸贏無所謂,我要讓他知道我有這個東西。”
 



    不得不說,跟聞玉白溝通真的非常省心。雪茸不止一次覺得,如果不是天生註定的敵對關係,或許他們倆應當能成為很好的知己。
 



    聞玉白:“但你也不能一口氣就輸走了,主動權不在自己的手裡,很難接觸到對方的真身。”
 



    雪茸:“是這樣的,所以我這不是還沒行動嘛。”
 



    聞玉白:“但是要注意,這樣做非常危險。”
 



    聞玉白說得沒錯。既然已經預定了新一批次的火焰,說明對方已經準備再定製另一隻新手錶了,他也許並不想要那隻舊手錶本身。結合埃城永夜巷的小偷吉姆,在偷走手錶後被殺害、砍手,後續出了那麼大的亂子、還揪出了一個那麼大的案件,那位“大人物”大概率是會在回收手錶之後,對相關的知情人進行滅口的。
 



    雪茸當然知曉這個風險,於是他抬頭望向聞玉白:“那你會保護我嗎?”
 



    這句話問出口,他的心情是有點緊張的。畢竟“大人物”的勢力,遠不像是賭場的保安、賽場的獵犬這麼好搞定,否則他們也不會打了這麼長一場持久戰,還遲遲未能將對方捉拿歸案。
 



    或許是最近揣摩他們二人的敵對關係太過頻繁,雪茸稍稍以己度人後便瞬間沒了自信——如果真是所謂的大人物,那聞玉這樣的公職身份得罪得起嗎?他有必要為了一個敵人的命,去對抗一個根本對抗不了的勢力嗎?
 



    但叫他意外的是,聞玉白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脫口而出:“會。”
 



    雪茸微微睜大了眼,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當然會。”聞玉白摸了摸鼻子,似乎也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了,“這個案子是我要查的,在我眼裡你就是個藉助辦案的身份,保護你是我的義務。”
 



    話雖這麼說,但他們都清楚,雙方的本質都是無利不起早的相互利用,隨時為了個人立場拋棄合作關係,從情理上來說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所以,我說真的。”雪茸問,“如果對方真的是個你得罪不起的人,比如是你的直系大領導,你查了就會倒大黴,你還會查嗎?”
 



    聞玉白問:“那你會查嗎?”
 



    “查啊。”雪茸果斷道,“我一個頭號逃犯,都已經得罪全世界了,還怕得罪誰?”
 



    “那我也查。”聞玉白說,“不為別的,單純不想輸給你。”
 



    雪茸看了聞玉白半天,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發現這人不講道理的時候格外有意思。
 



    雪茸想了想,對他說:“那我進去探探風聲,你在外面等我。”
 



    聞玉白點頭:“行。”
 



    在一旁保鏢的帶領之下,雪茸走進隔間裡。和他聽到的情況基本一致,一間不大的房間內,剛好可以放下一張方桌、幾把椅子,而房間的另一側,一扇門半開著,正通往另一個房間。
 



    接見他的是一名身材性感火辣的獵犬荷官,她笑了笑,十分職業禮貌地問道:“先生您是第一次來這裡玩嗎?需不需要我跟您介紹一下規則?”
 



    雪茸:“需要。”
 



    荷官:“首先我們可以保證的是,您在外場看到的所有玩法,在內場都是同樣適用的。進行什麼樣的遊戲的選擇權在您。但是我要事先聲明,在這個房間裡開展的遊戲,是不接受任何金錢作為賭注的。”
 



    雪茸點點頭,表示略有耳聞:“嗯,哪些東西可以抵押?”
 



    “除了金錢的一切東西都可以作為抵押。”荷官十分耐心地介紹道,“但是您需要帶上您的賭注,到後臺的評估處進行定價,達到莊家的最低標準才能開始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