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頌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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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萬一他根本不在乎他的身份被公開呢?”沙維亞也道。
“不可能,他要利用輿論作勢,就不可能暴露他的身份。而且他想跟教會抗衡,就少不了我提供的技術。”雪茸挨個兒給他們一人一白眼,頗有些嫌棄道,“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紀,你們倆的心眼子加在一起怎麼還沒他半個多?”
梅爾難得護起犢子來:“他倆這屬於正常的青少年心智水平,那個什麼皇子的,屬於陰溼環境下成長出來的變異品種。”
萊安和沙維亞一臉清澈地點頭道:“就是就是!”
換作平時,雪茸肯定又要對他們開展機關槍式的言語掃射,可眼下他實在沒有心情——阿麗塔被俘獲的事情實在讓他傷透了腦筋。
這不是他計劃內該發生的事情。這樣的意料之外,總給他一種事態逐漸脫軌的不安感。
好在如他所料,拜耳並沒有惱羞成怒,而是十分客氣地給他回了信——對方聲稱解救阿麗塔本就義不容辭,他們有自己的計劃,讓雪茸耐心等待,不要著急。
儘管雪茸並知道,這人所謂的“計劃”一定又沒安什麼好心,但眼下沒有比救出阿麗塔更要緊的事情了。
次日清晨,一向愛睡懶覺的雪茸早早醒來,他沒有如預期般等到拜耳派兵救人的消息,而是被報紙上一則大大的尋人啟事吸引住了眼球——
“緊急尋人:班德爾機械學院二年級優秀學生代表阿麗塔·莫里斯失蹤近一週,如有知情人士提供線索,家屬將重金感謝。”
看到這裡,雪茸的右眼皮控制不住地跳了起來——他大概知道拜耳所說的“計劃”是什麼了。
由於近段時間《新機械報》的風靡,再加上阿麗塔大量撰稿刊登,她的名字早已經在機械愛好者的圈子裡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這段時間,《新機械報》突然停刊本就掀起了一陣風雨,這個關頭再爆出主筆失蹤,怕就算是傻子也能聯想出些什麼來。
由於阿麗塔的身份特殊,不僅是擁有一票簇擁者的當紅撰稿人,還是個未成年的學生,所以消息一經放出,一些煞有其事的陰謀論就開始遍地亂飛了。
但到底大陸還是處於機械之心的絕對統治之下,大體的輿論風向還是傾向於阿麗塔自作自受、無神論者必須剷除,妖言惑眾其罪當誅。
對此情況,教會方面並沒有明確作出回應。對於他們來說,阿麗塔本人的價值並不大,畢竟真正的勢力藏在她的背後,光是處理掉她一人不僅毫無作用,還會引發群眾的連鎖反應,而現在卻又不能盲目放回,畢竟她是釣出Bunny這條大魚最直接的誘餌。
於是只能等——他們雙方似乎都很默契地在等待同一個時間節點,似乎都在賭一場屬於自己的勝利。
一週之後,新蒸汽能源站啟動儀式即將在皇城布拉德市中央廣場拉開帷幕。這次新能源站的啟動,意味著大陸的能源技術又上了一個新的臺階、居民的生產生活水平迎來了劃時代的進步。
如此重要的場合註定是萬人空巷的局面,這一天,似乎所有人都像瘋狂湧動的鮮血一般,齊刷刷地湧向城市的心臟地帶。
中央廣場位於布拉德市的正中心,四周是高聳的蒸汽動力建築,其中最新的一組建築,便是即將進行投入使用的全新能源站,那蓄勢待發的黃銅管道之前,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噴泉,這也是城市的標誌性建築之一。
這座噴泉由精細的銅質雕塑構成,中央是一隻由機械之心一比一縮小的蒸汽心臟模型。在內部的蒸汽泵作用下,水流不斷地湧入、噴出,最後順著一條條蜿蜒的人工河渠流向整座城市,就像是忙碌著輸送血液的心臟一般。
此時此刻,距離啟動儀式還有近三個小時,整個城市已經提前沸騰了起來。不只是因為這場儀式的意義非凡,也是因為這是平民百姓極少數的、能夠一睹偉大英明的教皇真容的機會。
欣欣向榮是機械之心降臨以來,整個大陸最主要的色彩基調——街道上,各式各樣的蒸汽動力車穿梭不息,紳士和貴婦人們乘坐著華麗的私人馬車赴會,工薪階層則乘坐公共的蒸汽機車駛入車站,平民百姓不遠萬里步行而來,滾滾白霧、聲聲喧囂,為這盛大的日子又添了幾筆熱鬧。
只是這一番熱火朝天之下,也有著大家心照不宣的暗流狂湧。
人群之中,一群身穿機械學院制服的學生不知從哪兒齊刷刷冒出來,在人流裡見縫插針地分發著尋人啟事。這陣子,由於教會的拒不回應,阿麗塔失蹤的事情一直處在風口浪尖上,此時此刻在這樣重要的場合被提起,自然又戳中了眾人愈發敏感的神經。
另一邊,負責安保的牧師見狀,立刻牽著獵犬聞訊趕來,卻又拿眼前的情況沒有辦法——
現場的其他人能為自己的零件廠打廣告、能給自己的畫作發傳單,那這群孩子憑什麼不能為自己失蹤的同學發佈尋人啟事呢?
最重要的是,周圍千千萬萬雙眼睛盯著,一時半會真的沒有人敢有任何動作。
好在這群孩子的所作所為僅此而已,壞也壞在僅此而已——他們此時更需要一個動手收拾局面的契機。
稍早時分,一隊皇室的精銳部隊力量,在拜耳的安排下潛入人群中,目的就是為了趁安保力量轉移,用最小的動作將阿麗塔解救出來。
而起到絕對領頭作用的,是一隻能精準定位到阿麗塔位置的小獵犬,和一隻隨時方便折返回去告狀的黑貓——這次的行動出於安全起見,只有梅爾和尋寶參與進去。萊安、沙維亞則帶著雪茸,和拜耳一起在人群之中等待消息、隨時接應。
隨著時針一點點轉動,一架架禮炮車緩緩駛入廣場中央,儀仗隊踢著整齊的正步從遠處走來,本就湧動著的人群逐漸升溫沸騰。
廣場正後方不遠處,全大陸規模最大、級別最高的主教堂內,教皇站在彩繪的玻璃窗旁,透過高高的鐘樓塔頂,向下眺望著那海嘯般翻湧的人潮,看著眼前那成山成海、近乎痛哭流涕、五體投地地向他表達忠心的信徒們。
有那麼一瞬間,狂熱的愛意幾乎要將他騰空托起,他死死握住了窗沿,才強迫自己從那近乎成神的飛昇感中清醒過來。
即便如此,他還是控制不住地陶醉在這片山呼海嘯之中。他伸手將窗戶打開到最大,確保儘可能多的聽到窗外的聲響,這才強壓下嘴角,轉身回頭看去。
身後,一個等人高的鐵籠內,聞玉白頸部和四肢都被鐵鐐固定起來。此時此刻,他表情平靜地站在籠中,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暴躁不安,似乎對眼下的情景早已習慣。
“抱歉,玉白。”教皇被歡呼聲慢悠悠地推到了籠邊,他彎起眼睛,帶著笑意望向聞玉白,“這種頭等重要的大事,我還是更放心交給自己人做。”
“理解,大人。”聞玉白依舊面無波瀾,“任務優於一切。”
阿麗塔落網的當天,教皇就決定將其當作誘餌,引出她背後的勢力以及一直讓他頭疼不已的通緝犯Bunny。儘管這個計劃的源頭都要歸功於聞玉白,但他依舊放心不下讓他帶隊。
他總狐疑聞玉白和Bunny的關係,雖然有無數試探他忠心的機會,但絕不能是這次。
這次行動,他必須要保證出動的力量絕對可靠、制定的計劃萬無一失。
實際上,在決定將聞玉白臨時控制起來的時候,教皇心裡還暗自忐忑了一陣。他不確定這個傳說中的兇手會不會暴起反抗,也不知道他真要是不從,自己又得花多大的代價去鎮壓他。
好在一切都是他多慮了,和聞風清提供的信息一致,聞玉白作為一名優質的獵犬,在服從性方面無可挑剔,更是早也已經習慣了被鎖在籠中的生活。
此時此刻,聞玉白正安安靜靜地站在籠中,銀色的眸子像是一面冰封成鏡的湖面,讓人看不透他所想。
而與他們遙遙相對的另一棟塔樓內,被抓獲的犯人阿麗塔·莫里斯正蜷縮成一團、坐在堅實的鐵牢之中。
鐵牢之外則安插著密不透風的精銳力量。他們的任務之一,是儘可能活捉前來解救阿麗塔的援兵,以便拷問出她背後的勢力所在,任務之二,是絕對守護教皇的安全並防止阿麗塔被挾持,而任務之三,則是不惜一切代價緝拿Bunny,不論死活。
為了準確辨認出Bunny的氣味,教皇甚至忍著噁心,派人牽來了幾條高級獵犬,蹲守在塔樓的每一層角落,生怕放過了一絲一毫。
萬事俱備,現在即是守株待兔的時間了。
“當、當、當——”
隨著整點的鐘聲敲響,教堂外的儀仗隊吹響長號,鑼鼓喧天、禮炮齊鳴。心臟雕塑的噴泉翻湧,人群的呼喚聲到達了新的高潮,教皇邁著愉悅的步子再一次來到窗邊,似乎想要竭盡所能,吸取著這片土地上仰慕他的所有聲音。
每當這時,他全身的亢奮都是藏不住的。聞玉白看著他顫抖的雙手和微微擴大的瞳孔,沒有作聲,而是微微俯首,順勢作出一副讓他滿意的伏低做小,果不其然,教皇的愉悅在這一刻達到了巔峰。
“神蹟!玉白!這就是神蹟!!”教皇激動道,“最好儘快結束這一切,我不想錯過我最後的發言環節。”
整個啟動儀式的最後,教皇會作為特邀嘉賓在儀式上致辭。這是他唯一期待的環節,他甚至為此親自撰寫了發言稿。
一想到這裡,他又控制不住地來回在窗邊踱起步子,期待之餘居然也生出一絲絲焦慮來:“也不知道那個兔子今天到底會不會來。”
聞玉白依舊十分平靜地回答道:“他會。”
“是麼。”教皇似乎覺得他實在敷衍,並不大相信他的話。
於是聞玉白再一次認真而堅定道:“他一定會。”
這回總算聽出了他語氣中的篤定,教皇挑起眉,目光再次饒有興致起來。
與此同時,廣場之上的沙維亞和萊安一臉驚恐地面面相覷——
沙維亞:“雪茸哥呢???他讓我給他買個青草蛋糕來著!!”
萊安:“不知道啊??他也讓我給他買蛋糕的!!”
兩人看著彼此手中的蛋糕,不約而同倒吸了一口涼氣。
塔樓之下,早已經提前熟悉了雪兔氣味的獵犬們,正豎著耳朵、保持著躍躍欲試的姿態。
忽然,隨著一陣細小的微風吹來,第一層的三隻獵犬同時站起身來。
與此同時,儀式的主持人站到臺前,用巨大的擴音喇叭和大家打起招呼來,人們熱情的呼應和獵犬兇狠的低吼聲碰撞交融。
一層負責帶領獵犬的牧師發現異樣,立刻井然有序地交換起了信息。
很快,消息便迅速傳遞給了整棟樓——
惡貫滿盈的通緝犯Bunny,已經跟隨敵方隊伍進入塔樓。
第195章 機械之心195
Bunny進入塔樓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樓頂。
彩繪玻璃窗邊,教皇面上再次露出喜色,自始至終,他的目光始終落在籠中的聞玉白身上,但那人也不過是輕輕動了動獸耳,表情依舊平靜無波,看不出一絲悲喜。
教皇有些不大高興了,緩緩踱著步來到籠子前,垂著眸子俯視他:“玉白,你怎麼總是垮著個臉?”
聞玉白銀灰色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眸子:“抱歉大人,狩獵時不能情緒外露,養成習慣了。”
莫大的歡喜與激動面前,教皇無視了他的掃興,他繞著房間快速走了一圈,又一次回到窗前,看著窗下蒸騰的喧囂。
他愛不釋手的模樣,像極了即將拿到新玩具的孩童,一遍一遍路過商店的櫥窗,只為提前看幾眼這快要成為自己囊中之物的寶貝。
正在他陶醉之時,聞玉白緩緩開口:“大人,我好奇地問一句,你們打算怎麼處理阿麗塔?”
情緒被打斷,讓教皇頗有幾分不悅,他微微皺起眉,但還是大發慈悲地回答了他的問題:“只要我們不承認,她就不是我們抓的,底下那群學生再怎麼鬧,過一陣子也不會有人記得這件事了。”
聞玉白不帶情緒的眸子終於暗了下去——
教皇從一開始就沒有放走阿麗塔的打算,等成功引來救兵之後,這孩子就會被悄無聲息地處理,然後再經過時間的謀殺,被所有人徹底忘記。
他沉默著偏過頭去,目光看向房門的方向,狼耳直直豎立起來。
教皇也聽到了門外的犬吠聲,笑道:“來了。”
見他這般喜出望外,聞玉白又平靜地給他潑了盆冷水:“注意安全,大人。對方的實力很強,這次誘餌戰術相當危險。”
每次一到興頭上,這人就會毫無眼力見地破壞氣氛,教皇咬了咬牙,回道:“我自有安排。”
除了固守阿麗塔的那部分兵力之外,他自己也帶了非常信任的保鏢,此時就駐守在房門口,以確保自己的絕對安全。
所以根本不必這傢伙瞎操心。教皇冷冷看了他一眼,開始有些討厭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
但對方似乎並沒有聽到他的話,也沒有接收到他的反感,而是自顧自地道:“無妨,有我在,您不會出事。”
教皇差點兒嗤笑出聲,倒也懶得跟他再多嘴,便轉身去欣賞窗外的美景了。
廣場之上,儀式正漸入高潮。盛大的歌舞表演收割著一片片的歡聲笑語,似乎要將那份喜悅和興奮播撒到每一寸土地之上。
這是真正陽光的、積極昂揚的時代。教皇半眯起眼睛,任由身前人聲撲面來,任由身後犬吠刀槍鳴。
他的腳下,是為他而響起的歡呼和掌聲,是一片片將他捧上神壇的潔白花瓣,而他的身後,那逐漸慘烈的哀嚎和逐漸濃烈的血腥味,是為他掃清前途一切障礙的兵戈鐵馬。
真是個雙喜的日子,這是豐收的一天。
教皇有絕對的自信能夠贏下這場勝利,他太清楚,整個大陸沒有哪一方勢力能夠在這方面與他抗衡,除非……
“報告指揮官!!對方掌握了新型武器,我們單邊力量很難和他們抗衡!!”
門口的一聲呼喊讓教皇倏地睜開眼睛,回過頭來的一瞬間,他似乎也被一盆冷水澆灌般猛然驚醒。
“什麼情況?!”教皇幾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轉身衝出去,卻又被聞玉白冷靜到叫人厭煩的聲音生生勒停在原地——
“外面很危險,大人。還是不要貿然出去為好。”
教皇一股氣差點兒沒順下來,忍著爆發的衝動,咬著牙走到門邊,隔著門命令道:“彙報戰況!”
門口的指揮官強壓著緊張道:“報告大人!對方持有新型武器,我方暫時處於被壓制狀態,阿麗塔那邊即將失守……”
“兔子呢?!!”教皇打斷道,“兔子去了哪邊???”
“報告!!也跟著大部隊一起去了阿麗塔的方向!!地方似乎是集中了全部火力集中營救犯人……”
“那還不他媽的趕緊去追?!!”教皇終於忍不住怒吼道,“留最少的人下來看門,其餘所有人都給我滾去那邊!!把人給我守住了!!”
一聲令下,門口響起一串窸窸窣窣的慌亂腳步聲,再回頭時,教皇已經氣到嘴唇發青,只一個勁兒不可思議般唸叨著:“新型武器……新型武器……”
如果猜的沒錯,正在跟自己的勢力火拼的應該就是皇室的人。這讓他更加氣憤不已——太能裝了,雖然自己一直知道韋斯特一家子向來就是裝作順從、實則一肚子壞水的混帳,但誰能想到,他們居然悶不作聲悄悄搗鼓出了什麼“新型武器”。
大意了。教皇感覺到一陣頭痛——自己就不該用二十年前的眼光看這一家子的,誰能想到當年一群堅決反對機械化生產的老古董們,此時此刻居然會用他們最厭惡的科技手段,研發出能壓過自己一頭的“新型武器”。
還是自己太大意了。
此時此刻,身後走廊裡的血腥味忽然變得讓他反胃至極,甚至窗外的呼喊聲都顯得聒噪不已。
樓下,拿著大喇叭的主持人正激情澎湃地念著詞——
“千百年來,韋斯特大陸經歷了無數風雨和苦難,遭遇了無數不測與挫敗……”
“嘭”地一聲,教皇狠狠摔上窗。彩繪的玻璃窗在巨大的力量下晃動起來,無數光斑在地面上不安地亂竄。
主持人晦氣的話被堵在了窗後,一同被截斷的還有群眾們歡呼到了一半的喝彩。
教皇攥緊拳頭,來來回回在狹小的房間內繞著圈兒。此時此刻,他像是一隻被籠子關出刻板行為的動物,企圖用這樣的方式來排解內心強烈的動盪。
“轟!”又一聲,教皇感覺到了整個塔樓都在輕輕晃動著,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新型武器。
科技的力量,頭一次讓他感覺到如此的不安和惶惑。
好消息是,塔樓沒有倒塌,壞消息是——
“報告!!阿麗塔被劫走!!我方傷亡慘重!!”
教皇幾乎在一瞬間彈跳起來:“那兔子呢??!!別管什麼阿麗塔了!!我要兔子!!”
“兔子被單獨堵在房間內了!!我們正拼盡全力去捉拿!!”
聽到兔子被堵住,教皇緊繃著的嘴角終於微微上揚起來,眼球也開始爆出紅血絲來:“不惜一切代價,給我弄死他!!”
“是!!”
雖然阿麗塔被劫走,但好歹兔子即將被甕中捉鱉,教皇堵了許久的氣終於長長地舒了出來。
“沒關係,我本身想要的就只有兔子。”自我安慰一般,教皇小聲而急促地念叨著,“至於阿麗塔的事情,花錢都可以解決,大不了再找機會把她捉起來。她還有個當神父的父親,沒有什麼比神父的孩子更好控制的了……”
一旁的籠子裡,聞玉白沉默的注視讓他分外不適,但此刻他沒心思去管這個討人厭的傢伙。他再一次推開窗,儀式的主持人仍在講述大陸的苦難——
“好在風雨已經過去,新的福音降落人間,一切苦難都將隨風而逝……”
門外,一聲帶著信息的呼喊讓教皇的心臟落了地——“抓到了!!抓到兔子了!!”
他抓緊窗沿的手總算鬆了開來,面上的緊張也跟著融化了。
是啊,風雨已經過去,苦難也會消失,因為……
主持人說:“這一切的救贖,都因偉大的神明降臨……”
教皇的眉心跳了一下,忽然,一股強烈的不安的情緒爬上心頭,緊接著,他轉身走向門邊。
下一秒,門口的呼喊聲驟然變得緊張起來:“該死!!這不是兔子!!是障眼法!!”
“快!快回去保護教皇大人!!”
另一個房間內,一具普通皇家士兵的屍體躺在眾人的中央,守衛們從他的口袋中搜出了大量的雪兔毛——這是獵犬嗅錯氣味的源頭。
此時此刻,樓下的主持人高舉雙臂:“偉大的神明,會帶我們走出困境!!”
聽著遠處慌成一團的聲音,教皇幾乎要跌坐到地上。
還沒等他轉身,身後帶著歡騰的刺眼陽光,忽然被一道身影擋住了。
黑色的影子捂住了身後狂熱的朝拜,將教皇徹底籠罩於其中。
教皇睜大眼睛轉過身來——
一個金髮兔耳、戴著兔子面具的青年正站在窗臺之上,哪怕逆著光,也能看見他淺金色的眸子中,流淌著一股帶著神性的光。
這一刻,教皇忽然想起來哪裡不對勁了。
兔子的身後,樓下雷鳴般的歡呼聲忽遠忽近地在房間內迴響著,他們感謝著神明,感謝著偉大的神力為他們解決掉了所有難題,帶走了一切災厄與苦難。
那人手持銀色的手杖,黑洞洞的火槍口正指著教皇的眉心。
神會解決掉所有難題,也理應當包括眼前這個大麻煩。
教皇緊握的手微微鬆開,似乎有些任命般看向眼前的劊子手。
但是神,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啊。
第196章 機械之心196
另一邊。阿麗塔的營救比想象中還要順利。
看見轟轟烈烈殺進來解救自己的軍隊,籠中的阿麗塔一陣恍惚。她有一大堆話想說想問,到最後也只是在大家百忙之中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為了救我犧牲了多少人……?”
領隊的皇室軍官看了一眼這個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兒,只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很少,不要有壓力。”
很少就是有,阿麗塔聞言,低著頭沉下眸子,有些消沉地跟著隊伍走了。
一行人把她圍在中心,本就氣勢高漲的隊伍贏了任務,更是打得對方節節敗退。阿麗塔確認自己此時問話不會添亂,這才小心道:“拜耳是皇室的人?”
“……”原本還輕鬆地有說有笑的隊伍,瞬間不吱聲了。阿麗塔讀出了答案,似乎倒也不意外,情緒無比平靜。
阿麗塔:“你們……你們皇室,是要和教會對抗嗎?”
回答她的依舊是無盡的沉默。
她或許懂不少機械方面的知識,對於機械之心相關方面也能算小有研究,但對於這些派系鬥爭,這些政治方面的事情,對於這些大人、這些大人物之間的勾心鬥角,她完全不懂,也根本理不明白。
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她也不清楚,只知道這些人不願意回答的事情,自己就算是問了也不會有結果。
被一群人架著衝下樓的阿麗塔恍惚地聽著樓外的喧囂,此時此刻,那群狂熱的信徒尚且不知道,自己崇拜著的偉大的教皇,就在他們面前的不遠處打了敗仗。
他們還在高呼著:“至高無上的神明亙古不朽,神明庇佑的子民無憂無愁。”
他們在每個環節的間隙都要不斷呼喚著教皇的名字,他們說:“感恩偉大的教皇大人替我們搭建通往機械之心的天梯,感恩偉大的教皇大人為我們傳遞神明的福音。”
他們看不見神明,所以把教皇當成純潔無瑕的神。
阿麗塔透過樓梯的窗口再次望向樓下那烏泱泱的人群。她又一次忍不住去想,這所謂的“神明”,究竟為何物。
很快,一行人撤離到了教會的主樓二層。這裡有一個巨大的陽臺,正對著樓下海潮般的人群。
計劃中儀式的最後一項流程,教皇就會在大量的安保保護下,在這裡進行一場激動人心的演講,然而此時此刻,原本應當在此待命的安保都被皇室的力量搗散,教皇也不知所蹤。現在那裡像是一座被炮火摧毀了的空城,舉目之下杳無人煙。
阿麗塔的腦海中劃過了教皇站在這裡,“傳教”的種子撒進了下面的每一隻耳朵裡,還沒來得及想更多,便被忙著趕路的隊員帶走了。
這一路上,阿麗塔都覺得自己的思緒被樓下震天撼地的聲音牽著走了。她覺得雙腿不是自己的,腦子也飄到了天上,直到轉角快要離開大教堂、重新踏進窗外豔陽下的前一刻,忙著趕路的一行人忽然急停在了原地。
阿麗塔條件反射地以為前方有埋伏,已經準備好躲到牆角避險,下一面,就看見面前這群氣勢洶洶的軍官們忽然同一面朝一個方向,齊刷刷單膝跪在了地上。
阿麗塔抬頭望過去,原本也要跟著跪下來的動作,又在一瞬間卡住了。
“誒呀我說你們這群人……這上趕著要替我暴露身份啊。”
面前笑眯眯趕來的,正是她機械學院的同學拜耳。那人永遠這樣笑眯眯的,語氣中帶著些許嗔怪,但倒似乎並不在意所謂的身份被暴露的事情。
阿麗塔愣了愣,她猜到這傢伙跟皇室脫不開關係,但沒想到對方的地位這麼高,高到讓這些人都要行跪拜禮。
她猶豫了一下,也決定跟著行禮,卻被拜耳三兩步趕過來攔住了:“這是幹嘛,我的好同學?我不跟你們公開身份,就是怕大家這樣對我。”
阿麗塔沒作聲,只是帶著些好奇般上下打量著他。拜耳對她的探究置若罔聞,繼續一副笑臉相迎:“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大家都很擔心你。”
阿麗塔搖搖頭,很快調整好了狀態,似乎再沒把他當什麼了不起的人,像平常一樣問道:“社團那邊怎麼樣?”
拜耳:“其他人暫時都沒有危險,只不過報紙被完全封鎖了,我們暫時找不到發聲的途徑。”
看兩個人站在教堂門口聊了起來,一旁的軍官們有些急了:“殿下,要不咱們出去再聊?”
拜耳微微皺起眉,抬頭冷冷望了那軍官一眼,身形接近兩米的魁梧軍人,頓時被震懾得不敢再抬頭看他。
“你們都先撤離,只留一組人保證我的安全。”拜耳輕輕攬過阿麗塔,重新將她轉向教堂內的方向,“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跟我的同學交代。”
說罷,再不管身後滿面惶惑的士兵們,將阿麗塔拉進教堂的角落,悄悄湊到她耳邊低語起來。
此時,樓前的歡呼聲又一次到達了高潮。
阿麗塔抬頭望向了樓梯盡頭的巨大露臺。
“這是通往真理的階梯!!”人們這般高喊著。
……
“噹啷。”
此時此刻,塔樓內。兔子手中那根銀色的手杖型火槍,突然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擊飛到了地上。
面具背後那雙金色的眸子微微睜大,接著捂著吃痛的右手,目光落向房間裡的那隻鐵籠。
此時,那雙銀灰色的、如同北境冰雪般的眸子直直望向他。明明只有一剎那,但雙方卻似乎都聽見了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事已至此,跌坐在地上的教皇也反應過來了什麼,連滾帶爬地轉頭看向一旁的聞玉白。
那傢伙的四肢依舊被鎖鏈綁在籠中,但右手的制服袖釦卻不見了蹤影,仔細看,剛剛擊落兔子火槍的,應該就是這枚釦子。
教皇暗自鬆了口氣,下一秒,想要去搶地上掉落著的火槍,卻被及時反應過來的兔子搶了先——
“倏”地一聲,兔子手上的指套便飛出一顆彈珠,正中教皇伸出去的手,那人慘叫了一聲,手掌更是條件反射縮了回去,也就是一個空檔的功夫,手掌又重新回到了兔子的手裡。
見此情況,教皇慌忙閃過身,幾乎是暴怒地朝著門外吼起來:“他媽的!!人呢??你們這群飯桶!!”
門外傳來慌張地砸門聲:“大、大人!!門被鎖死了!!我們正在想辦法攻進去!!”
教皇只感覺眼前一黑,腿都快軟了。
為了防止被敵軍侵入,整個教堂的所有門都無比地堅實厚重,等一群人這樣轟轟地砸開門,自己怕不是早已經被兔子打成了篩子。
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問題他甚至來不及思考——明明這兔子是從窗外闖進來的,那自己身後的這扇門,到底又是怎樣鎖死的??
望著眼前這黑黢黢的槍口,教皇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躲的必要,這麼狹小的房間,哪怕那兔子舉起刀來亂砍,自己也要被活活砍死在這裡了。
此時,倒數第二個歌舞節目進入了尾聲,過不了多久,就該輪到自己上臺演說了。
想到這裡,教皇控制不住流下兩行眼淚來。
他想爬到窗邊,再多聽一聽那些為自己響起的歡呼聲,似乎在這樣的簇擁下死去,會很大程度上緩解他的痛苦。
只可惜現在是節目的時間,他極有素質的子民不會在此時此刻發出一些聲音。
除了身前戲子的曲調和身後嘈雜的砸門聲,世界如此寂靜,沒有一人為他吶喊。
那根本不是什麼來自天堂的頌歌聲,那是為自己響起的喪鐘。
教皇癱坐在地上,閉上雙眼,聽著面前人有條不紊地上膛,等著他再這樣有條不紊地殺死自己。
“砰”地一聲,槍聲響起!
教皇已經做好了腦袋開花的準備,但下一秒,他發現死亡並沒有降臨。
他愣愣地抬起頭,很快也跟著瞪大了眼睛——
眼前,一具高大的身軀擋在了自己的身前,那一發沒有打進自己腦袋的子彈,正從那人的肩膀穿了過去,鮮血飛濺了一地,還濺到了自己的臉上。
而他身側,本應該關得嚴嚴實實的籠子,此時正破了個大洞,手銬、腳鐐都在一瞬間破成了粉碎,散落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聞玉白擋下了那枚子彈。
他捂著不斷冒血的肩膀,慢慢站起來。
冷若冰霜的雙眼正對上面具之後那雙淺金色的雙眸。
第197章 機械之心197
火槍的硝煙味和濃烈的血腥氣,在封閉的房間內糾纏擴散。
癱坐在地上的教皇看著眼前滿身鮮血的男人,呆愣了兩秒,便忙不迭躲到了書桌的後邊。
毫不誇張地說,這隻自己始終不原信任的獵犬,結結實實救了他一條命。
這傢伙左肩中了一彈,此時鮮血正止不住地往外冒著,看那傷口的位置,稍稍偏移一些便有可能傷及心臟。
作秀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一直暗中觀察的教皇這樣想著。這或許真是一隻難得的忠犬。
身後,那群廢物點心還在轟隆隆地砸著門,而身前,兔子面具後的雙眸似乎陷入了強烈的震撼之中,似是詫異意外,又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但那傢伙的心理素質也是極好的,很快收拾好了眼裡的情緒,又幹淨利落地舉起了槍。
這次槍口尋找的依舊是教皇,只是那人早已經躲在了書桌之後,想要一槍崩過去,必須繞過面前這堵牆。
兔子的槍口頓了頓,又指向了眼前的聞玉白。
雖說聞玉白的身體素質驚人,但畢竟肉體凡胎,對上槍藥還是會難以招架。此刻,他的肩頭已經能看見露出的白骨,血也隨著動作不斷地往外越湧越多,但看著面前的槍口,他半跪下來的身軀晃了晃,再一次站了起來。
實際上,兩人的動作都非常迅速。
“嘭、嘭……”在身後奪命般催人的砸門聲中,一人立刻上膛瞄準,一人極速調整狀態——
“砰!!”
一聲巨響,誰也沒分清這動靜來自哪裡——
在那一刻,槍口的硝煙騰然升起、身後的大門終於破開,援兵們魚貫而入,教皇被迅速圍住撈走。
而同樣破出巨大動靜的,還有身後那扇玻璃彩窗。
兔子開槍的那一剎那,身後的頌歌聲正唱到高潮。只隱約望見一道巨大的白色獸影飛撲了過去,彩色的玻璃四處飛濺。在人們定睛看過去的時候,槍手的人形也不知怎的變成了一隻白色的雪兔,在巨大的力量之下瑟縮地蜷成一團。人們只能迷糊中看見一隻白團子,被戴著口籠的巨大凶獸死死摁在掌下。
兔子和猛獸是一起撞出窗外的。十多層高的塔樓,就這麼生生撲了出去。那一瞬間,被人圍擁著架出房間的教皇,心臟也跟著揪了一下。
那兩道白影從塔尖破出,樓下都是頌歌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驚呼。
頃刻間,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向了面前這座整個大陸最莊重、最宏大的教堂。他們先是下意識去看塔頂破窗了的方向,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摔了下來。
而人群盡頭,剛剛被護送出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的梅爾見狀,立刻箭一般飛射了過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雪茸會出現在教堂、還那麼重重地摔落下來,但事實確實發生了。
剛剛摔下來的就是雪茸,還是變成兔子、毫無戰鬥力可言的雪茸,他不會認錯。
那一瞬間,梅爾的耳邊響起了尖銳的嗡鳴、冷汗津了全身。他沒辦法想象雪茸就這樣突然地、莫名其妙地摔死在自己面前,卻又更無法想象,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這人還能安然無恙地活著。
短短的從人群到樓下的路,他好像跑得腿都快要折斷了。他感覺周圍的人潮不斷地將他向後拉扯,阻止他靠近過去,想搶先他一步搶走雪茸。
一向身手矯健的黑貓幾乎是跌跌撞撞地來到了樓底,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抱著一灘兔皮崩潰的心理準備,可到達現場的時候,卻只看到了地上的一灘血跡,周圍還有一串明顯大雪茸一碼的血腳印。
腦子又懵地一白,梅爾強迫自己站住了。
血跡不是什麼好兆頭,但總比起實打實的屍體,好歹還在吊死他之前留下了最後一口氣。
黑貓有些迷茫地站在血跡前,低頭望了望地上的腳印,正要動身去追,就聽見身後傳來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
是教會的追兵。即便梅爾已經快要昏死過去,但腦袋還是及時地做出了反應。
——儘管這腳印不會是雪茸的,但這是眼下唯一的線索了。
他快速用尾巴掃起地上的灰塵,簡單地將血腳印掩埋起來,接著頭也不回地迅速循著血跡追了過去。
教堂之上。
清理敵軍、破出重圍,花了好一番功夫。
在聞玉白飛速撲殺兔子的那一刻,教皇短暫地感受到了把控局面的快感,但很快,他就被身旁這些飯桶再一次折磨地火冒三丈——
一個二個的,笨手笨腳,連個端著呲花的雜魚都要清理半天,更別說周全地顧上自己的安全。
教皇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已經在剛才的追擊之中弄得又髒又破,讓他再無半點心情去參加所謂的剪彩儀式——要是聞玉白在的話,一定不回讓自己這麼狼狽。
雖然聞玉白只是在自己面前曇花一現地展示了一下,瞬間就隕落了,但那在關鍵時刻扭轉局面的快感,還是深深印刻在了教皇的腦海之中。
要是他還沒死就好了,他比所有人都要靠譜。教皇在東躲西藏的間隙,深深嘆了口氣。
眼下,他們還被堵在教會的樓中,從戰況來看,能不能突圍都是問題。
教皇感到崩潰。雖然兔子已經死了,但這一出的代價似乎有些太大了——早知道這一次就放心交給聞玉白來打點了。
正在他糾結之時,又一陣槍林彈雨隔著牆壁轟炸而來。教皇條件反射地蜷縮在牆根之下,渾身都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真沒想到皇室居然真的偷偷早出了這麼強悍的武器,這是他此行最大的誤判,也是他失敗的直接原因。
但他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因為似乎已經有人端著槍,直接過來要他的命了。
這一回他甚至沒能來得及回味一生、感慨來世,只麻木地閉上眼打算再一次認栽,就聽“嘭”地一聲——
不是槍響,有人倒下了,不是自己。
牆邊,端著槍的敵人被人一個手刀砍暈過去,教皇的腦海裡沒能第一時間檢索出來,自己的隊伍裡究竟有什麼人能有這樣的戰鬥力,下一秒,就看見一個的男人搖搖晃晃站定在了自己的面前。
教皇的目光瞬間亮了——果不其然,能給他帶來奇蹟的,永遠只有聞玉白。
此時此刻,那個肩膀中了一槍,還在十來層高的樓上摔落的獵犬,不僅或者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甚至又一次救了他的命。
他渾身上下浸滿了血,外套也不知遺落在了哪裡,面色因為是血而有些蒼白,但神奇依舊是那樣讓人安心的平靜。
“……大人。”他輕輕吸了一口氣,儘可能穩穩開口,“我來遲了,外面已經清掃完畢,我會護送您離開。”
教皇剛想說根本不遲,自己根本沒想到他會來,下一秒,那人就給他帶來了更大的驚喜。
聞玉白提起手,向他展示了一隻沾滿了鮮血的兔子屍體,透過被染紅的皮毛,能看出是一隻白毛兔子,和方才摔下去的一模一樣,只是緊閉著雙眼,早已經死去了。
“Bunny已經剷除。”聞玉白將死兔子放到了教皇的面前,“您可以派其他的獵犬驗屍。”
教皇怔愣了幾秒,沒有第一時間接過兔子,而是探頭確認了一遍,發現樓裡的敵軍確實被他解決全部掉了,這才隨手招來附近的一條獵犬。
那獵犬先是有些膽怯地望了望聞玉白,發現對方並沒有對他有任何威嚇,這才在主人的指令下,小心翼翼地對著兔子屍體嗅了嗅。
狗子先是“阿嚏”打了個噴嚏,接著繞了個圈,乖巧地坐在了牧師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