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摘雕弓 作品

第178章 苦修之末(五)(第2頁)




    眾人一見徐千嶼不情不願的面色,便也信了七八分。



    徐千嶼果然道:“當時是我失禮,不應該劍指各位長老。”



    她不僅是內門弟子,還是元嬰修士,一眾長老趕忙都說“無妨”:“珍重師門感情,至情至性才是人哪,可小情終究比不上大節。”



    “小友當日在花境中就驚才絕豔,令人印象頗深,這些年越發進益。日後必然能早成大道。”



    徐千嶼心想,修仙門派怎麼如此簡單乏味,人人都在追求虛無縹緲的大道,只有她不忍脫離人間。



    林近道:“既然你不忍心,便如你說的,我們別人都不動手,你來。”



    他將一枚藥丸推過來。徐千嶼一看那丸中藍瑩瑩的,泛著光,便知那是浮草申崇的粉末,不由翹了翹嘴角。



    “什麼時候你覺得你師兄不對了,便將此丹藥給他服下,也算是保護你的性命。”



    徐千嶼一聲不吭地接過藥丸,收入芥子金珠。



    眾人都鬆了口氣,一時皆大歡喜。



    徐千嶼回去之後,到處尋沈溯微不見,只看到札記中夾著一張字條。



    “我傍晚回來。”



    她摩挲著字條,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直接循字條上的靈氣,找到了他的位置,追了過去。



    沈溯微在幾十裡之外的村落。其時夜幕低垂,枯黃的蒿草生長到他的腰際,只有他身上衣裳和手中的尺素劍散發幽冷的寒光。



    他一路安靜斬殺,劍下逃竄的魔物化為幾柱黑霧升起,觸到尺素的瞬間,它又蜷縮起來,如一個跪伏的人,竟有臣服獻祭之姿。



    亦是此刻,沈溯微感受到沸騰的血脈當中,飢餓的想要吞噬這股力量的**,伴隨著無盡的煞氣和戾氣。但他強耐著,一動未動,徐千嶼出現在身後。



    魔物隨風而逝。



    遠處的村落亮起星點似的燈籠,夜中帳幔似乎被扯下來,又重現生機有兒啼聲和笑聲。



    沈溯微向前走,劍下又如斬流沙一般熟稔地斬數魔物,魔物還沒碰到便炸開了。是徐千嶼替他出手。



    兩人遙遙相望。徐千嶼道:“我只是想起觀娘所說的話,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



    徐千嶼又道:“師兄,我一直沒問過你,你心裡是不是很不開心?”



    “凡事都有代價,我並不後悔。”沈溯微看著寒刃,平靜道,“只是,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如此。”



    在他年少時,還未曾定性到底要做魔還是做人的時候,就走上仙道。斬妖除魔無數,他喜歡這種御風的生活,又怎堪做魔。



    徐千嶼篤定道:“你自認是人,便做不了魔。即便是萬魔臣服,你也是不肯的。”



    沈溯微道:“造化弄人,不敢奢求。”



    “肯便肯,不肯就是不肯。”徐千嶼道,“我想讓你高興,我想讓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不要妥協,不要屈就。”



    沈溯微一時語塞,過了片刻,眼中竟含了些明亮的笑意。他召她過來,摸著她的髮髻道:“你說得不錯。那你將冰匙交出去罷。”



    徐千嶼一僵,怔怔看他:“我不想交。”



    沈溯微的眸色極亮,不像是說笑,尤其令她害怕。他道:“我會想辦法的。”



    “我不想。”



    二人僵持了片刻。



    “師兄,你不能不管我呀。”徐千嶼急道,“師尊半路沒了,你還要指導我修道。”



    沈溯微將她擁在懷裡,道:“好。”



    “你已元嬰,差不多該擇道了。”



    “擇道?”



    “劍修有六道,不同的道日後的劍法也不同。大師兄是器道,徐見素是武道。”沈溯微道,“我原本是無情道,後來轉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