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第2頁)


 現在已經是八\九點後,夜裡的山中非常黑,立刻下山既不安全也不現實,儘管眾人心裡總覺得在這村子裡住下很彆扭,但還是暫住下了。


 或許是因為過於疲憊,節目組的人不知不覺便昏昏欲睡。


 睡夢中的李成河感覺自己猛地拍了幾下,驟然驚醒,一睜眼就看到木板床頭站著一個身形纖細的人,給他嚇得心臟一顫。


 “顧……顧大師?”他一臉茫然。“你在我床頭做什麼?”


 顧之桑不知為何沒有去睡覺,身上的衣服穿戴整齊,神情有些奇怪,“來之前你們是怎麼和那個村長交涉的?”


 李成河:“就、就和她說我們想拍點探訪他們村落的節目,她是同意了的,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你沒告訴他們是直播嗎?”


 “這倒沒有……”


 顧之桑有些無語,她單手成扣狀,口中喃喃念著:“因威尚聖,無極至尊尊,立久十七,話兒飛昇。將百千萬……1”


 “顧大師你這是在做什麼?”李成河有些慌了。


 然而下一秒顧之桑並起的指節在他胸口幾處穴位快速點刺著,唸咒的聲音也陡然變大,“……大悲大願,大聖大慈,無量度人。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1”


 他只覺得一股錐痛從胸口生起,隨著腹部被戳,張口就要呼痛;


 聲音還沒出口,胃中便覺陣陣噁心向上翻湧著,喉嚨縮了兩下他‘哇’地一聲嘔出一灘腥臭的酸水。


 李成河覺得口中又苦又澀,但腦袋那種昏昏沉沉的感覺卻消失了,他定睛一看,月光照射在地上的嘔吐物中,竟然有一截小手指那麼粗的肥軟蟲子,正在苦水中蠕動扭曲!!


 這玩意兒是從他肚子裡吐出來的!


 那一刻噁心、害怕、毛骨悚然等等情緒都湧上他的心頭,他渾身起雞皮疙瘩挪開視線,來不及說話跌跌撞撞扶著牆角,抱著肚子乾嘔起來。


 半晌李成河兩眼發直,扭過頭時看到顧之桑用細細的樹枝挑起那蟲子,放進了不知道從哪兒找的玻璃缸子裡;


 他根本不敢看那缸子,強忍著噁心顫聲道:


 “顧大師,這是什麼玩意兒?為什麼會在……我肚子裡?!”


 顧之桑目光幽冷,“這是‘蠱’。”


 蠱蟲在湘城一代最盛,但也並非只有那邊有,這種蟲子往往會根據用途不同,選用品種不同的五毒放以甕中,讓它們互相殘食;


 最後存活下來的那隻,就成了‘蠱’。


 而再將‘蠱’放入同一器皿中自相殘殺,反覆多次養出來的就是‘蠱王’,這種蟲子往往需要用血液、陰氣、活蟲等物來餵食,一隻小小蟲蟊害死人命自古以來都是常有的事情。


 “蠱?!”李成河忽然想到下午禾羋塗說的,那個村長老嫗是個‘巫師’,能用蠱蟲吊著她徒弟的命,自己無緣無故肚子裡多了條蠱蟲,是誰下的手已經很明瞭了!


 “她為什麼要這麼幹?村裡的人砸壞了我的相機,我都沒讓他們賠償,不願意讓我們來拍攝就別答應啊!”


 李成河又委屈又崩潰,只覺得這一期節目他是吃力不討好,還差點賠上了自己的小命!


 顧之桑輕咳一聲,“應該是衝著我來的,我道破了那老巫想要掩藏的秘密,她怕我洩露出去。”


 為了苦苦掩蓋的秘密,那老嫗選擇殺人滅口,並且手段殘忍毒辣,直接給節目組的每一個人都下了蠱!


 顧之桑的體內體外都有修行而來的‘氣’護體,蠱蟲貼近皮膚的一瞬間,她就感應到了,起床再一看其他工作人員都昏昏欲睡,就知道他們都中招了。


 只是那老巫師從沒踏出過大山一步,見識短淺固步自封,她自以為節目組扛著的攝像機和之前那些進山拍紀錄片的人一樣,還需要剪輯再發布出去;


 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做‘直播’。


 節目組的婆式村之旅,早就被上百萬觀眾在線觀看,相關的熱搜現在還在網上掛著。


 就算他們真的被蠱殺於深山,警方也會直接找過來。


 李成河:“您發現她什麼秘密了?!”


 “這婆式村根本就不是什麼守山者,他們是從古傳至今的守陵人氏族。”顧之桑語氣平淡,彷彿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我們腳下踩著的,應該是一座皇陵大墓。”


 李成河:?!!


 “先報警吧。”顧之桑說著,撥通了警方連線,電話那頭的接線員接了起來:


 “你好這裡是市公安局,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顧之桑:“我在婆山中發現了一座規模大保存完好的墓群,初步估計應該是六百多年前的帝王墓,需要官方接手處理。另外舉報婆式村的村長用蠱殺害遊客,企圖殺人滅口,請警方儘快抓捕。”


 接線員:??


 他聽得懷疑人生,什麼墓群、蠱蟲的,這人肯定是在編故事報假警、浪費警力!


 然而緊接著他就聽電話那頭的女聲道:“我並不是在開玩笑,你可以往上報,你的上司裡總有夠級別知道這些事的。”


 接線員皺著眉,這裡畢竟是南省邊陲,的確有許許多多神秘的傳說,其中就有關於婆山大墓的傳聞。


 猶豫片刻他還是將信將疑,撥通了上級的電話。


 很快一通又一通的電話往上傳輸,而接線員也接到了緊急問話……


 ——


 聽到不得了的驚天秘聞的李成河滿肚子疑竇,但他知道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


 顧之桑一個接著一個地用剛剛施展在他身上的《除穢咒》,給那些因蠱蟲作祟而昏迷的人除蠱,被催吐出來的蟲子都收集在玻璃瓶中,看著很是滲人。


 就在這時他們住的小樓外門被敲響,來人是一臉焦急的白慈,看到顧之桑和其他正在乾嘔的工作人員,他鬆了口氣:


 “你也發現了,我那棟樓的人沒什麼大問題。”


 那些蠱蟲根本就沒能近他和其他人的身,就直接沒了,都被他的刺蝟吃光了。


 顧之桑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在少年避開視線後道:“還有一批人住在最南邊吧,我現在過去。”


 白慈:“我也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南邊的獨樓,發現這裡靜悄悄的,顧之桑一腳踹開大門往裡走,看到披著棉帛站在床邊的青年時微微眯起鳳眼。


 禾羋塗揉著眼睛,狀似被聲響驚醒的樣子,帶著驚訝道:“你們怎麼來了?”


 顧之桑:……


 “他們被下蠱了,你不知道嗎?。”


 禾羋塗面露震驚,“怎麼會這樣?我都沒有發現,可能是那些蠱蟲感受到了我身上的氣息,自動避開我了吧。”


 這個解釋實在牽強,作為一個學巫玩兒蠱的他沒發現屋裡進了蠱蟲,顧之桑是萬萬不相信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人感受到了,卻沒有出手阻止更沒有幫忙。


 只見床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被蠱蟲放倒的人。


 像荀以頃這種正派人士,對這些陰損招數根本沒有防備,竟然也中招了。


 她只打通了荀以頃的一個穴道,對方就自己把蠱蟲逼出來了,原是他在蠱蟲入體的瞬間就發現了,一直在封鎖穴竅以免被入侵更深。


 意識到自己被顧之桑救了之後,荀以頃神情僵硬:“謝謝……”


 那邊白慈也逼出兩個人身體中的蠱蟲,直接被他腳邊巨大的刺蝟一仰頭吞了;


 到了最後一人時,因為時間拖延得太久他情況不是很好。


 蠱蟲這種東西一開始只有頭髮絲那麼大,一旦進入人的體內,就開始吞噬人的生機和血肉,不斷膨脹變大;


 那大巫所用的蠱,就是異常兇狠貪吃的種類,兩三個時辰就能把一個大活人吃空。


 清醒過來的其他選手也知道情況嚴重,黛西面色發白,“現在怎麼辦?”


 顧之桑眉頭皺緊,“蟲子現在在他的心脈,不好強行催出,會損害他的心肺器官。”


 荀以頃猛地站起身,“我去把那個老巫婆捉來!”


 就在這時,一直慈眉善目不爭不搶的老僧人雙手合十,說道:“且讓貧僧試一試吧。”


 他走上前來擼起袖子,顧之桑這才看到他的手臂皮膚是坑坑窪窪的,那老僧劃破了自己的手臂放在那昏迷之人的胸口,頓時淙淙血液順著他手指流了下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奇異腥甜。


 “這是?”其他人從沒見過這種手段,但顧之桑卻有些驚訝。


 相傳如來佛割肉喂鷹,以身飼虎,將慈悲道修行到了極致,最終立地成佛。


 此僧所修的禪道就是慈悲道,屬於苦行僧人的一種,需要修心鍛體,是種非常艱難且苛刻的佛門功法;


 就連她也只是在上輩子時見過一次,沒想到《靈事》節目組中竟然有這樣的佛修。


 老僧的血滴到那人的胸口後,不多時那處就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鼓包,一隻拇指粗的大蟲從中爬了出來,貪婪地吸食著僧人的血滴。


 顧之桑眼疾手快直接將其挑起,封在玻璃瓶中,自此所有人體內的蠱蟲都被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