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第2頁)


 敲了幾下門403的大門才從內打開。


 門只開了一條縫,一道沙啞難聽的聲音先傳了出來:“誰啊?”


 緊接著從門縫中便溢出了陣陣難聞的氣味,同趙某身上魚腥氣味如出一轍,但卻更臭、更讓人犯惡心。


 仡遼蟬拿著工作證件,冷聲道:“警員,是梁有康吧。”


 門內的人頓了片刻,半晌才慢吞吞把門縫開得大了些,站在門後的陰影裡:“你們又找我什麼事情?我不是說了那個賤人和她的姦夫搞出來的所有後事都和我無關,我不想知道也不想管麼!無論姓趙的是死刑還是判年限,都和我沒關係。”


 他說話的時候臭味更明顯,竟是從他的嘴裡噴出來的口息。


 仡遼蟬眉頭都在抽動,忍著不適道:“我們來問點別的。”


 “……進來吧。”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顧之桑率先邁了進去。


 進入屋子后里頭暖烘烘的臭氣更是格外難聞,腥酸腐臭都混雜在一起,但她依然神色如常連表情都沒崩一下。


 房間內非常昏暗,除了一盞昏黃的小燈以外,一點光線都沒有;


 地面上到處都是食物垃圾袋,沙發上堆著亂糟糟被褥、衣服,桌面上是吃完沒刷的碗筷……


 梁有康拿杯子給兩人接了杯水:“抱歉兩位警官,我最近心情不好,也沒時間收拾自己,你們湊合湊合坐一下。”


 “又有什麼要問我的?”


 杯子仡遼蟬都是強忍著不適拿捏著。


 因為她發現這杯子似乎喝了水沒洗,杯口上面能看到一些明顯不同於水的半透明粘液,散發著淡淡腥臭。


 仡遼蟬看看顧之桑,嘴皮微動把聲音壓得極低:“他是不是中蠱了?”


 藉著淡淡光線,梁有康的外貌一覽無餘。


 他現在已經不能算一個正常的、健康的人了。


 只見男人的臉色泛著淡淡的青白,頭髮不知多久沒有梳洗帶著一層肉眼可見的油脂,整個人死氣沉沉的。


 讓仡遼蟬覺得心底發怵的是,除了這些髒亂臭之外,梁有康的眼珠在光下有種詭異的僵硬感。


 瞳孔死板漆黑,眼白渾濁,像死魚的眼睛。


 這樣的眼睛似乎也影響到了他的視力,仡遼蟬偷偷擦手和稍微偏頭的動作,他就完全注意不到。


 除此之外梁有康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脖頸、胳膊手背甚至是臉上,都有一顆顆肉紅色圓疙瘩,形狀奇怪。


 一邊從撬起和皮膚分離,一邊死死和皮肉長在一起,宛如片片魚鱗。


 同時梁有康也和牢獄中的趙某一樣,一坐下便拿著他髒兮兮的杯子開始飲水,用長而塞滿了泥垢皮屑的指甲抓撓自己的皮膚、頭皮,被剮蹭下來的幹屑到處飄飛。


 顧之桑冷眼看著,說道:“這就是水鬼怨氣重度纏身的樣子,橘子裡蹲著那個姓趙的早晚也會變成這樣。”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像魚一樣五感開始退化的梁有康沒聽清內容:“你說什麼?”


 仡遼蟬接過話題,打開錄音筆:“梁先生,你的鄰居剛剛在門口舉報你嫖/娼,你有什麼想說的?”


 梁有康笑容訕訕,“警官你別聽對門那個長舌婦瞎說,她就是個事兒精,一直看不慣我,這是汙衊!我是正兒八經地想找個新的相處對象。”


 “你們也知道我家裡前不久發生的事情,外面都笑話我,說我是個綠帽俠,這我心裡也不舒服啊不就搬走了。她都能幹出那種不要臉的事情,還不許我再找麼?”


 提到已經去世的亡妻,梁有康神情怨懟沒好氣。


 仡遼蟬:“那你是否知道,劉某欣其實並不是趙x殺害的?”


 當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沙發上坐著的梁有康因為太過震驚,直接站了起來。


 在兩個女人的注視下,他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大了,僵笑道:


 “兩位警官你們在開什麼玩笑,趙混子不都承認是他乾的、還被你們警署大隊給抓了麼?!”


 顧之桑淡淡開口:“前段時間是這樣的,但你不知道趙x在庭審上聽到要被判死刑的時候,反悔改口了麼。”


 “他現在說自己是被冤枉的、沒有殺劉某欣,說自己是替真正的兇手扛罪的,要求我們重查重審。”


 梁有康瞪大的死魚眼中逐漸有了兇狠,直勾勾盯著顧之桑和仡遼蟬:


 “警官們,一個殺人犯嘴裡能說出什麼真相來,你們不會真的相信他的狡辯吧?”


 他本人的確這樁案件非常關注,一直實時追最新的進展,的確知道趙某要上訴。


 因著心虛,他的心理防線非常脆弱,很輕易就相信了顧之桑所說的話。


 梁有康自認為情緒藏得很好,殊不知在顧之桑二人的眼中,他那張青白詭異的面孔逐漸扭曲,染上狠戾。


 梁有康:“兩位警官來找我到底想問什麼,我不知道是誰殺了劉某欣……”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兩個年輕女警中那個氣質冷冽些的開口打斷自己;


 聽清對方說的內容後,他瞳孔一顫。


 “是你。”


 顧之桑語氣篤定:“是你殺了你前妻。”


 梁有康偷偷藏到背後的手猛然向前揮起,他面色猙獰兇狠。


 他手掌握著一支屋子裡的銅燭臺擺件,就要狠狠砸上面前的顧之桑的腦袋。


 千鈞一髮之際,顧之桑眉心一動抬起手來,掌面貼著一張空白的黃符紙以免被梁有康皮膚上的油脂汗漬髒了手,直接揚在了男人的下顎。


 ''咔嚓’一聲脆響,梁有康的下巴骨直接被揚到脫臼,嘴裡因劇痛發出哀嚎,向後仰倒在一堆垃圾的茶几上。


 茶几上的東西‘乒乒乓乓’碎了一地,他哀嚎不斷時,又被憤而起身的仡遼蟬狠狠踹了兩腳。


 “你特麼想幹什麼?心虛了襲警?還是再殺人跑路?敢對警員動手你膽子不小啊,給我老實點!”


 雖然她和顧之桑都不算正兒八經的警員,但靈組也算特殊稽查部門。


 看梁有康剛剛那出其不意的狠勁兒,一般人就算能反應過來躲一下,也要被砸中其他地方。


 來得人要不是顧之桑而是其他普通警員,恐怕還真能被他得手!


 顧之桑鳳眼微眯,目光涼薄像在看死人一樣,“阿蟬,把他嘴巴合上,還有話要問他呢。”


 “得嘞。”仡遼蟬按著梁有康歪了的下巴毫不留情地一扭,頓時從梁有康的嘴裡又發出一陣殺豬般的痛叫。


 他渾身大汗淋漓,像剛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下半張臉已經麻得沒知覺了。


 顧之桑拋起通寶錢幣,穩穩落在掌心,瞥他一眼說道:


 “梁有康,84年出生,今年38歲。面相上陽穴鼓起腫脹充血,並且魂魄黑中帶有血紅孽力,這說明你在三個月前對妻子痛下殺手,將她殘忍殺死並且選擇拋屍。”


 “從你的夫妻宮位中我看到你平日裡就是個畜生,對自己的妻子並不好,婚姻中充斥著冷遇和暴力,你性格沉悶、記仇、認為這個世界上有諸多的不公平,是土火星象的命宮。”


 顧之桑嗤笑一聲說道:“我可以合理猜測,你平時就是工友們可以隨意拿來奚落的對象,每當這個時候你的心中都充滿了狠戾,恨不得一刀捅死他們,但是你不敢。


 你不敢回擊那些身強體壯的工友,回到家喝了點酒就在家裡對妻子逞威風。”


 仡遼蟬面露嫌惡,“什麼品種的大廢物!”


 “除了夫妻關係,我能看到你選擇對亡妻出手的因果是……她出軌了?”


 看到女方的官殺偏移混亂,顧之桑忍不住皺了眉頭。


 出軌對象還不止一個?


 她隱約覺得哪裡不對,當即卜了三次‘問天卦’,得到結果後心頭生出怒意:


 “她不是出軌了,她是被強迫了。”


 “因為你發現了這件事,所以你對她下了毒手,並且從始至終你都知道她不是自願的,是這樣麼。”


 梁有康這段時間因為身體的變化,每一天都活在對亡妻的怨恨、懼怕,以及痛苦中。


 他的神智已經被怨氣折磨到不清醒了,乍一聽到顧之桑的這些話,像一團漿糊似的腦子根本無法思考,只餘癲狂和恨意。


 “她給老子帶綠帽子,活該去死!我她媽早就該把那個賤人弄死!!”


 “我能殺她一次,變成鬼了我也根本就不怕她來報復,砸死你!淹死你……”


 顧之桑閡上雙眸,伸出手掌扣住了梁有康的顱頂。


 剛才他脫口而出的咒罵,其實已經變相地承認了自己的罪行,承認了他確實是看到了些什麼、也確實知道亡妻當時不是自願的,可他還是殺掉了那個可憐的女人。


 一想到事情的真相如此,顧之桑就覺得噁心。


 她懶得再同梁有康磨時間,毫不留情地動用了被玄學界數百年來列為禁術的‘搜魂’,強行剝奪梁有康的記憶。


 隨著她的力量觸及靈魂,梁有康的眼睛陡然大睜,疼得整張臉都扭曲。


 顧之桑進入他的魂魄和記憶時,最先感受到並不是屬於他記憶,而是來自另一個人如有實質的怨恨。


 那股怨氣溼冷,帶著滔天的恨意,恨不得將梁有康拖下地獄。


 也正是這股異常強大的水鬼怨氣,導致了梁有康和趙某身上一系列的變化。


 顧之桑已經知道它的主人是誰了。


 是那個含冤而死、揹負了蕩/婦罵名的可憐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