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竹 作品

第152章 晏承專場,訂閱隨心(第2頁)


 晏許歸又在戀人的經紀人、公司助理那裡聽了許多真真假假的話,例如顧之桑搶資源、搶人設等等,覺得自己女朋友受了欺負。


 故而他對顧之桑的感官一直不好。


 這些事晏鶴和符輕岸略有耳聞。


 但兩人並非拎不清事、沒腦子的人,對於風清這個人暫且不論,他們是很不喜歡她身邊那些經紀人說的話。


 顧之桑是兒子的救命恩人,他們也極喜歡那個年輕、神秘且強大的姑娘,不相信對方會像網絡輿論中那樣做。


 斥了晏許歸兩次,他都聽不進去,無奈之下夫妻倆只能勒令他不許再提。


 誰知這小子竟如此混賬,開著家庭視頻、當著阿承的面兒說了那些話。


 符輕岸當時心裡就‘咯噔’一下。


 她雖不敢和大兒子親近,但十分關注他,對他身上的敏感變化也最敏銳。


 晏承朋友很少,從沒談過戀愛,人生裡似乎只有工作一個選項;


 在麻木和痛苦中追求商場的博弈,是他能找到活著的唯一樂趣。


 可碰上顧師父後,他幾次三番的不自然、微紅的耳廓,甚至主動聯繫……這些細微的變化,不得不令符輕岸多想。


 她當場就怒斥了晏許歸。


 話還沒說完,就被屏幕中晏承漆冷如墨的眸子狠狠一刺。


 這場打著拉近家人關係的念頭,而開啟的視頻通話最終不歡而散。


 這也是他們第一次明確地接收到來自晏承的不悅、不滿。


 以及怒意。


 是對晏許歸的。


 哪怕當年身板削瘦、才到符輕岸肩頭的少年拉著行李箱,目光堅定地表示自己要住出去時,他們都沒在少年的臉上看到丁點怒氣,沒聽到半句怨言。


 夫妻倆明白,晏承是真的很生氣。


 符輕岸惶恐不安了一整天,直到接收到晏承的信息,臉色的愁容才散去些許。


 躊躇片刻,她又戳著晏鶴的手臂,讓他繼續回信……


 ''嗡’的一聲輕顫


 晏承睜開雙眸。


 他闔上的眼睫微微顫抖,像是在竭力隱忍痛楚。


 偌大的客廳寂靜無聲,他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備,一雙淺珀色的瞳孔乾淨分明,卻莫名有種水色。


 看清消息內容,他神色晦暗,半晌呼出一口悶氣。


 內腑更痛了。


 “阿承,爸先替你弟弟給昨天的事情道歉,顧師父對我們家有恩,不應當那麼不敬,我明天讓他給你打電話。


 你弟腦袋梗,說出的話總是這樣惹人煩,但他沒有壞心思,也很敬愛你這個兄長……”


 後面還有一些話,大抵是解釋晏許歸只是被外面的消息、以及對女友的感情影響了對顧之桑的感官。


 晏承不太想看了。


 其實晏許歸的看法、哪怕是對他這個長兄的好惡,晏承完全不在乎。


 他只是不願讓桑桑被不明所以的話語中傷。


 更對父母那副小心翼翼、每次看過去都帶著討好和歉意的神情感到挫敗。


 他將手機丟遠了些,肌理分明的身軀微蜷,從破碎綿長的呼吸中洩出痛意。


 安靜的環境、以及洪水般尖銳的痛苦,會消磨人的理智和堅韌,強行剝開內裡的脆弱。


 晏承不想回憶只有痛苦的過往,卻抑制不住那些記憶碎片,往他腦袋裡鑽。


 對於童年,他是麻木的。


 天生的聰穎和堅毅,讓他心智遠比同齡人成熟。


 可與生俱來的災厄體質,讓這份成熟也成了格格不入,成了他是怪物、並被變本加厲欺負的理由。


 玄門裡的小孩兒多是玄二代,就算還未開化出道行,光憑著他們父母給的防身、攻擊符籙,就夠他受的。


 他既無父母庇佑,也沒有符法傍身,唯一能做的就是勉強活著。


 年幼的晏承,小時候也是期待過父母和溫情的。


 他第一次被允許回家、去和父母見一見,是他五歲的時候。


 儘管他不懂太多人情世故,但仍對未曾謀面過的親人抱有極大的幻想和期待,吭哧吭哧抱著自己髒兮兮的小衣服洗了幾遍,才懷著忐忑和怯意、被幾個看守他的玄師帶到晏家。


 他第一次見到了父母。


 和幻想中的一樣,晏鶴和符輕岸都是姿容出眾、氣質絕佳的人,看到他的瞬間,他媽媽便泣不成聲,父親也紅著眼眶蹲下身、朝他張開雙手。


 可小晏承的視線,還是忍不住挪到了母親的臂彎。


 他從未躺過的溫床裡,一個小小軟軟的嬰兒臉頰柔軟,被輕柔抱著。


 哪怕是哭泣,符輕岸都在下意識地忍著聲音讓自己不那麼崩潰,以免嚇醒臂彎裡的小兒子。


 小晏承僵硬著走了過去,小聲喊了一句‘爸爸’。


 他從沒學過要怎樣撒嬌、哭泣,小小年紀便失去了肆意笑容的能力,乖得令人心疼。


 符輕岸也哭著蹲下身,似是想把另一位家庭成員介紹給第一次相見的大兒子。


 許是周圍的動靜太大了,嬰兒被鬧醒了,啼哭不止,怎麼哄都哄不好。


 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站在晏承身後的玄師輕飄飄說了一句:


 ''應該是被晏承身上的煞氣嚇到了吧,沒辦法,他生來就陰鬱,嬰孩兒對這些東西感應又靈敏,別說俗世的孩子,就是我們門派裡的小孩兒都挺怕他。’


 在符輕岸和晏鶴的無措中,另一人不耐道:


 ''趕緊把孩子抱遠點不就行了,吵吵嚷嚷煩死人了。’


 於是小晏承便在沉默中,看著符輕岸哄著弟弟離開的背影,他驀得生出難言的委屈,抿著唇絲毫不吭聲,眼淚顆顆砸落。


 那是他第一次哭,也是唯一一次。


 晏鶴還以為他是思親,笨拙安撫著:‘媽媽馬上回來……’


 在他們的觀念裡,晏承只是一個5歲的孩子,能懂什麼呢。


 偏生晏承年少聰穎,什麼都懂。


 晏家夫妻那些意識不到的小動作,他們對弟弟晏許歸的親暱……都像無形的尖錐,刺著晏承的心。


 那一刻他幼小的腦袋忽然想清楚一件事:


 爸爸媽媽的寶貝,永遠不可能是他。


 不會是晏承。


 他們有了弟弟,這個家庭早已沒有他的位置了。


 哪怕晏承已經忘記中途他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可他永遠記得初見時那一幕,也記得自己離開晏家時,心中十分的不捨已削減一半。


 後面的每一年,他都能回一次晏家。


 每一次晏鶴和符輕岸夫婦都以禮待貴賓的態度,去迎接這個兒子,見到他的第一眼便開始哭,不停說他們對不起自己,似是想把這些年的愧疚全部在一天之內補償給晏承。


 殊不知越是這麼做,只會讓晏承越覺得無法融入這個家庭。


 日復一日長大的晏許歸學會了說話,會躲在父母的身後偷看這個哥哥。


 或許小孩子真的對陰煞邪祟感受度靈敏,晏許歸經常被他嚇哭,搞得晏鶴同符輕岸十分尷尬,冷著臉訓斥他。


 六、七歲的晏許歸也很敏感,能感覺到爸爸媽媽對這個哥哥的關注和愧疚,常哭鬧著說不想要哥哥,說他搶走了自己的爸媽;


 又氣又惱的晏家夫妻自然又是一頓好打,逼著他給晏承道歉。


 逐漸長大、也長得漠然堅毅的晏承,其實並沒有太多悲傷,他只覺得難受。


 替自己,也替晏家夫妻和晏許歸。


 站在晏許歸的角度,自己的確是一個奪走父母關注的外來者,被討厭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