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共枕(第2頁)
武芙蓉頭腦霎時一凜,不知是在警醒綠意還是警醒自己,語氣發涼斬釘截鐵:“我和他可不是什麼夫妻。”
這時房門被股大力猛地推開,寒風裹挾血氣湧入房中。
武芙蓉順勢望去,只見門外之人冷麵染血,身上的黑裘都比白日裡的顏色濃重幾分。
她顯然被驚到了,心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下榻迎面跑去,著急詢問:“你臉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裴鈺未答,沉默猶如一座冰冷的雕像。
待武芙蓉靠近,他忽然拔出腰間佩劍,清冽的聲音一出,綠意被嚇得驚呼一聲癱跪在地,武芙蓉亦在他面前止步凝望。
劍她認得。
他從年少時便佩戴至今的“幹蠱”,鑄劍所用花鐵世間絕無僅有,是六年前他生辰,彼時剛剛起義的太原王尋遍天下寶鐵親手所鑄,其名出自易經蠱卦爻辭:“幹父之蠱,有子,考無咎,厲終吉。”意為得此貴子,可續父業,可避災禍,逢凶化吉。多年來裴鈺很是寶貝,在外打仗再累也要將劍擦上一遍才睡,畢竟這般殊榮,即便是他的大哥裴韶也未曾有過。
可隨著一聲震耳脆裂,這把曾承載深厚父子之情的劍,被生生折斷。
裴鈺的手鮮血淋漓,血珠順著冷鐵不斷往下淌,他卻不覺得痛似的,握著斷劍的手掌仍是不斷收緊,最終狠狠摔在地上。
武芙蓉耳膜一震,上前捧起那雙血手不安地檢查傷勢,指尖不住顫抖,張口聲音還未發出,便被裴鈺一把拽入懷中。
他俯首埋入她頸間,拼命嗅著她身上的香氣,咬字艱難沉重:“薄兒帖死了。”
武芙蓉全身僵住,徹底無話可說。
時光變得難熬且漫長,彷彿過了有百年之久,武芙蓉方剋制著喉頭顫意,小心翼翼問:“陛下下令的?”
裴鈺的情緒在這時猛然變得激動,鬆開武芙蓉手捧著她的臉,猩紅的鳳眸認真看著她的眼睛,咬牙切齒道:“蓉兒你信我,總有一天我會滅了他們,我一定會滅了他們!”
這個“他們”指的是誰,武芙蓉來不及想,她被他眼中的滔天戾氣所驚駭,忙用衣袖擦他臉上的血跡,柔聲道:“我信你的,伯言,我一直信你。”
裴鈺再度將她摟緊,久不鬆開。
屋外北風呼嘯,勢頭兇猛,一副毀天滅地的架勢。
後半夜裴鈺從夢中驚醒好幾次,每醒來一次便要將武芙蓉抱緊三分,輕輕呢喃:“蓉兒……”
武芙蓉半夢半醒中迷糊回應一聲:“我在。”
裴鈺的心便就此安下去。
之後又是反覆好幾次,他的矯情勁兒一上來,乾脆蹭著她的頸窩軟聲道:“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的,對嗎?”
武芙蓉即便是在睏倦的情況下,頭腦也有那麼點清明在,加上她從不是個能說謊的人,明知哄哄便算完,卻仍不由來了句:“不一定。”
裴鈺精神頭一下子上來了,抬起臉便問:“怎麼不一定?”鼻音都嚇沒了。
武芙蓉耐著性子,倦倦道:“世上本就沒有絕對之事,水不宜倒多,話不能說滿,我不能保證,故而只能給你這個答案。”
“我不管!”裴鈺的手臂在她身上越發纏緊,小孩子似的耍起無賴,“你是我一個人的,你只能在我身邊待著,哪裡也不能去,就算你有天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捉回來,日日夜夜與我相對相擁,休想和我分開。”
武芙蓉無奈地輕哼一聲,真當哄起小孩:“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裴鈺這才算消停,吻了懷中人額頭一下,老實下來。
但老實了沒多久,手就探向了武芙蓉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