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自刎(第2頁)
空氣靜默許久,裴鈺抬起了臉,眼中痛意狠意並存,定定瞧了她片刻,道“那你說這話,就是再也回不去的意思了"
武芙蓉沒回答,也沒看他,雙眼直直盯著上方床帳。
裴鈺從她身上起來,動手將凌亂的衣冠整理好,冷冷瞥她一眼,沉聲道∶“你生病生糊塗了,滿嘴都是胡話,既然宮裡的太醫看不好你,那我也只能找巫祝來給你看看,看你是不是鬼神附體,好給你做場法事,驅邪散疾。”
說完冷哼一聲拂袖離去,未再回頭。
片刻後綠意跑來,見武芙蓉衣衫半褪,連忙給她將衣服拉好,緊張道“女郎和殿下又吵架了嗎我剛剛見殿下出去,臉特別特別冷。”
“他說我中邪了,要給我找巫祝驅邪。”武芙蓉雙目死灰一片,啟唇喃喃說。
綠意吃了一驚,隨即苦笑∶“那肯定都是氣話,奴婢小時候見過巫祝給人驅邪,場面嚇人急了,又是往人身上潑狗血,又是給人喝馬尿,我的天哪,簡直沒法打眼去看,殿下估計也就說說而已,女郎病都還沒好,可不能再折騰了。”
武芙蓉閉了眼,半分不願去想他, 懨懨道“隨便吧, 誰知道他又想發什麼瘋。”
三日後,天清雲淡,淅淅瀝瀝的雨點終於停下。
武芙蓉的身體剛得以下榻走動,院中便被引來了個披烏羽褂子,滿頭銀絲的老嫗,經指點,得知老嫗命叫赤婆,是裴鈺特地給她從民間請來的巫祝。
赤婆對她滿面堆笑,眼珠子也在她身上來回一直瞟,聲音活似幹朽的木頭在鋸上拉出來的,沙聲沙氣道“怪道女郎身子不爽快,老婆子我瞧著女郎印堂發暗,身上隱隱有團黑氣在繞,這是被髒東西給纏上了,得用符灰水才能治好,女郎稍等,老婆子馬上安排。”
武芙蓉剛開始還不懂符灰水是什麼東西,直到赤婆從身後小僕手裡接過一張黃符紙,咬破手指頭在上面寫下串看不懂的字咒,又吩咐小僕倒上一海碗雄黃酒,符紙點燃扔到裡面,符和酒燃燒在一塊成了一碗灰水,這所謂“黃符水”便成了。
赤婆笑著將碗端給她,好聲道“女郎,來。”
武芙蓉看著那灰渾的水,皺著眉頭連連後退,斬釘截鐵道∶“我不會喝的,把它給我倒了。”
赤婆“不喝不行啊,眼下女郎的魂都不在身上了,正在九重天上游蕩呢,晚了就招不回來了。"
武芙蓉嗤之以鼻“我自己的魂,在不在身上我需要你們告訴我嗎,把這沾了人血的髒東西挪遠點,我看了就要犯惡心。”
哪想赤婆神情一肅,瞪著她大喝道∶“只有邪祟才會不敢喝這符水!眼下女郎已經不是女郎了,是九尾狐妖作亂你們快些將她摁住,容我將這符水強灌她口”
武芙蓉看著諸多下人朝自己一擁而上,便知這些人都被裴鈺提前打過招呼了,這根本不是什麼驅邪儀式,這就是在作踐她,今日她能嚥下一碗髒水奉之瓊漿玉液,明日她就能和裴鈺和好如初,回到那所謂的“從前”。
她才不要。
“你們放開我”
武芙蓉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居然能把兩個粗使婆子給推翻在地,眾人一見她這架勢,便換上更多的人上前想將她制住,一個個凶神惡煞毫無平日恭順之相,好像不是在對待自己主子,而是在對不聽話的貓狗。
也對,現在武芙蓉已經不是武芙蓉了,是“九尾狐妖”附體,無論被怎麼對待都是應該的,畢竟妖孽嘛,人人得而誅之。
眼見武芙蓉被推倒在地摁住手腳,即將被灌入滿口髒水,被嚇傻了的綠意也不知哪來的膽子,居然上前一把推翻赤婆,又抱住其中一個婆子的腰不讓動彈,扯開嗓子對武芙蓉大喊道∶“女郎快跑!快跑”
武芙蓉一隻手得以掙脫,趁著另個婆子分神,揮手便是一記響亮的巴掌,爬起來迅速往院子外奔去。
她好久沒有出去過了,亦沒有想到,再次出去會是這種活似被鬼追的場面,她該害怕的,理所應當地害怕,可就這樣拼命跑著,頭頂藍天白雲,居然感受到了死裡逃生的快活,好像在這一刻,她是真真正正自由著的。
哪怕這自由的時間很短,短到不值一提。
議事廳前,幕僚雲集。
裴鈺本還在與眾人商議西南剿匪一事,聽到消息本就皺著的眉頭頓時皺得更深,出了門看到那氣喘吁吁卻眼眸清亮的女子,心上一惱,道“跪下。”
武芙蓉被押送來的一路都沒什麼表情,這刻忍不住笑了聲,道“我為什麼要跪”
裴鈺冷斥“本王見你生病不愈,怕被邪祟所纏,特地給你請來位巫祝驅邪,你非但不配合,還與惡僕傷人出走,這般不識抬舉,如何不跪下與本王賠罪。”
武芙蓉覺得更好笑了,幾乎忍不住拍手叫絕道∶“我跟你賠罪?裴鈺你是不是腦子被門夾了?你讓那幫老婆子那麼作踐我,我不配合就是有罪?我真是不懂你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什麼,在你眼裡我就不是個人是嗎那我是豬還是狗你現在就把我宰了可好”
“你以為本王不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