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客 作品

第50章 雪季(第2頁)


 武芙蓉彷彿都能看到,裴鈺在塞外寒風肆虐的營帳裡,頂著豆大的燭火,抓耳撓腮思考該以何作為信的收尾,最後左思右想,窮盡身為武將的腹中墨水,寫下了這八個字。


 見日之光,長毋相忘……


 綠意不解,問武芙蓉:“女郎,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武芙蓉將信紙扔入燈罩中,看著它被火舌席捲吞噬,最後成為飛揚消逝的兩點火星。


 “沒什麼意思。”


 ……


 半個月後,北境軍營。


 漠北之地的雪季格外長,除了六七月份,其餘時候幾乎都被白雪所覆蓋,山巔的積雪新壓陳陳壓新,凡靠山之處,皆冷冽異常。


 從突厥人那裡繳獲的皮貨都被裴鈺發給將士禦寒,他自己一身重甲,入夜便和衣而眠,好在敵人突襲時可以第一時間上陣。


 雷衝這些年下來對他始終難以理解,說他是個專門為作戰而生的瘋子,到了戰場便不知疲倦,全然不把自己當人看。


 夜半,天高地闊,星辰冷清。


 這裡的夜實在太冷,冷到獵鷹都不願外出覓食,就縮在帳子裡,等主人將剛烤肉的牛腿肉片片割下,喂到它口中解饞。


 割肉的刀是把很明顯的胡刀,短刃樣式,刀尖外翹帶勾,彎成了新月形狀,刀身刻有狼頭圖騰,若稍對突厥文化小有了解,便該知,這把刀原來的主人應是位突厥貴族。


 “還要打嗎?”雷衝啃著另一隻烤好的牛腿問,“再往前便是天山了,過了天山就是突厥老巢。”


 裴鈺慢條細理割著滋滋冒油的肉,相對他在戰場上的雷霆手段,此時的他顯得有點過分安靜,不像指揮千軍萬馬的主帥,倒像位普通的門閥公子。


 一開口,卻飽含威懾——“為何不打?”


 雷衝道:“我便知你會這麼說,問也是白問。但我也要提醒你,天山不是那麼好過的,當年能想出的最好的主意,也是繞過大漠攻王庭,若直攻天山,莫說一個玄甲營,就是十個,也不見得能有絕對勝算,何況將士們打到現在,確實快到極限,再攻,怕會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