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不食煙火......(第3頁)
“我們沒有殺他。”陸鳶正色辯道。
“就是你們殺的,你們奪了我們的刀殺人!”大漢紛紛討伐。
孫府尹陰陰地笑了下,“褚夫人,如何證明你們沒有殺人?”
“你自己都說了,把百姓當匪徒,你們有動機、有能力對他們下死手!”
陸鳶不語,他們確實佔了個更合乎情理的殺人動機和行兇能力。
“孫府尹”,褚昉不急不躁開口,“殺人罪名不小,單憑殺人動機和能力可不行。”
他看向巡按,“巡按大人,你說呢。”
巡按頷首:“動機和能力只可作推演,若定罪還需確鑿證據才可。”
孫府尹佯作贊同地點頭:“當然,但現有證詞和情形都指向商隊護衛殺人,褚夫人如何證明你方沒有殺人?”
陸鳶顰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才要爭辯,聽褚昉道:“孫府尹,誰狀告,誰舉證,你為何一味要陸少主自證沒有殺人?”
“褚相此話未免有失公允,有證詞有證人,狀告之人已然舉證,我何曾一味要褚夫人自證?”
“證詞和證人,那最好,不妨我們先來審審這證詞和證人是否可信?可信的證據才能稱之為證據,孫府尹不會連證據都沒審查,就偏聽偏信了吧?”褚昉肅色說道。
巡按附和:“有理,該先審查證據,原告證據可信,被告才須做出回應。”
孫府尹只好讓那自稱看到商隊護衛殺人的證人描述事情經過,他很流利地陳述了當時情形,護衛如何奪他的刀,如何殺人,說的活靈活現,好像真是親眼所見,連護衛的體貌特徵都描述得清清楚楚,與他的證詞並無出入。
一切都看似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
孫府尹故意問褚昉:“褚相還有何疑議?”
褚昉佯作不是很明白,叫兩個大漢親身示範一下。
那證人方才口若懸河,說的真真切切,可真示範起來,卻蹩腳的很,漏洞百出,一會兒調整扮演死者之人的姿態,一會兒又調整扮演護衛之人的站位,總之就是彆彆扭扭,一點兒不像親眼所見了。
他調整扮演死者之人的姿態時,褚昉故意對照驗屍單,假稱以死者當時傷勢應該無法完成那樣的姿態,並指點了一個別的姿·勢。
那證人也是慌不擇路,竟信了褚昉的話,按照他的指點終於成功演繹了當時的殺人過程。
褚昉笑笑,不說話,只把驗屍單推到巡按面前,點了點最關鍵的一處訊息。
死者當時多處骨折,根本不可能做出方才演繹的被殺姿態,而以死者傷情推斷,護衛得坐下來才能在死者身上留下那樣的致命傷口。
巡按是刑部出來的,審過不少案子,單看那證人演繹便知他撒謊,再看褚昉指出的訊息,心中早有判斷。
“孫府尹,證人撒謊,證詞失實,顯是誣告,依我看,先把證人審清楚。”巡按說道。
經方才演繹,那證人已然心虛慌了手腳,聽此話傻了眼,立即推到褚昉身上:“他故意的!他故意誤導我!”
“你如何知道我誤導你,你不是親眼所見麼,我有沒有誤導,你自己分不清楚?”褚昉不屑一顧。
“若覺我誤導,你不妨再演示一下?”褚昉冷聲道。
那證人也知捏造之事多說多錯,越做越錯,哪裡還敢再演示,只對孫府尹磕頭大呼冤枉。
孫府尹眼見出了紕漏,強作鎮定對那證人一番訓斥,要將他押進牢獄,被褚昉阻下。
“孫府尹,事情已經很明白,此人系誣告,難道不該問清楚,緣何誣告麼?”
“不止誣告,恐怕還擔著人命,孫府尹何不趁熱打鐵,審審清楚?”
那證人一聽,生怕背上殺人罪,立即高聲辯解:“人不是我殺的!”
褚昉斥道:“不是你殺的,你為何說謊!”
“賊喊捉賊,不是你是誰?”褚昉見他心理防線已然潰不成軍,又下了一劑猛藥。
那證人被如此針對,見孫府尹也不保他,一時失了理智,說出殺人真相,原來那死者是在混亂之中被自己人誤殺。
商隊殺人的罪名撇清了,褚昉卻沒止步於此,逼問那大漢為何誣告陸鳶,大漢不肯說,咬定就是尋仇。
褚昉道:“果真如此最好,若別有隱情,你小心殺人滅口。”
那大漢一個激靈,下意識看向孫府尹。
褚昉道:“你看孫府尹作甚,難道以為孫府尹會保你?事情鬧這麼大,還讓孫府尹丟了面子,他為何要保你?”
“褚相,你如此教唆,是何意思!”孫府尹氣得手發抖。
“教唆?”褚昉不明所以地笑了聲,“孫府尹莫非真打算袒護誣告之人?”
“此人誣告我夫人,若沒個叫我信服的交待,我便把人帶回長安去,交由大理寺審問。”褚昉沉聲說。
看向那證人,“將你兒子一併帶回去,我先問問他到底如何受傷。”
又看回孫府尹:“我這樣做,沒什麼不妥吧?”
“隨你!”孫府尹也在氣頭上,胡亂說了句。
不料幾個大漢一聽連孫府尹都不管他們了,紛紛撇清關係,言自己無辜,都是聽了那證人教唆,那證人嚎啕著,口不擇言供出了晉源縣令,又說晉源縣令受孫府尹教唆,他們只是拿錢辦事。
“刁民!汙衊本官!”孫府尹舉起驚堂木朝那證人砸去。
事情到了這步,大體明瞭,交給巡按便可,褚昉領著陸鳶退出公堂。
陸鳶以為褚昉沒有費心費力去找證據,又得罪了孫府尹,這場官司會打得很吃力,可沒想到,他遊刃有餘,只憑幾句真真假假的話就洗清了她的嫌疑,連幕後之人也揪了出來。
“夫君,謝謝你。”陸鳶看著他,目光燦如朝旭。
褚昉對上妻子目光,想到她還要繼續西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囑咐道:“下次再遇這種子虛烏有的罪名,不要急於自證,把麻煩拋回去,找對方的漏洞遠比自證省心的多。”
原來他是這樣的對策。
陸鳶行商一向謹慎,習慣了自證清白,遇事自然首先想到的是自證,但有些莫須有的罪名很難自證,只會讓人自困自擾。
“既早有對策,你何須跑一趟,叫秦長史遞信與我,我想不到這層,難道還能做不到麼?”陸鳶說道。
“遞信給你,哪裡還有我的功勞?”
褚昉唇角勾了下,再說,他也想見她了。
正好有個理直氣壯的藉口曠朝來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