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元年 作品

第70章 他的問題(第3頁)

 “國公爺!”驚怒卻又特意壓低的聲音。


 “褚照卿!”壓低的聲音有些無奈。


 “阿鳶,誰是那隻炸毛的雀兒?”


 褚昉碾著她脖子上桃花瓣大小的印痕,閒散地望著她。


 陸鳶顰眉瞪他一眼,從腰間掛著的小荷包裡掏出掌心大小的妝鏡,照脖子一看,眉心蹙的更緊了。


 一會兒回到褚家碰見了人怎麼辦?


 凝神想了想,陸鳶扯下臂彎的帔子,平鋪展開之後去拔髮簪,被褚昉阻下。


 “做什麼?”


 陸鳶瞪他一眼,甩開他手臂,自顧拔下發簪,在帔子一頭剌開一道口子,而後哧啦一聲,撕下一縷寬窄適中的水碧色薄紗。


 繞在頸上擋住那處紅痕,還在耳下位置繫了個蝴蝶結。


 褚昉好整以暇看著她做完這一切,意味深長地笑了下,卻什麼都沒說。


 京都女子沒有這樣裝扮的,她如此標新立異,實為欲蓋彌彰。


 他的妻子變了。


 回到褚家,褚昉讓陸鳶先回蘭頤院,自己去松鶴院與母親說今日宮宴的事,與其讓母親日後從別人嘴裡聽到添油加醋的經過,又去責怪陸鳶,不如他提前說說清楚。


 因郭元的教訓在前,鄭氏對褚昉遷官的事倒也沒有太意外,聽他說完經過也鬆了口氣,還開導他寬心。


 褚昉又問句:“母親,你和竇家還經常來往麼?”


 鄭氏一愣,隨即搖頭:“哪還好意思啊,人家沒跟我鬧已是留了體面,怎還能若無其事打交道?”


 “那就好。”


 褚昉轉身要走,又聽母親問:“竇家怎麼了?”


 褚昉也不瞞她,如實說:“這風波緣於信陽侯夫人打碎了一個茶盞。”


 鄭氏頓了頓,一拍桌子,氣哼哼說:“沒想到那小姑娘還是個記仇的!買賣不成情義在,她倒使起壞來了!”


 又對褚昉好聲商量:“不如,你跟陸氏說說,別做宮裡的生意了,伴君如伴虎,你又在朝為官,說不定哪日又被人坑害了,這次躲得過,下次可不好說。”


 褚昉道:“那也不能因噎廢食,兒子做官還沉沉浮浮,有起有落呢,難道辭官不做?”


 “那不一樣,你是兒郎,那是你的路,陸氏又不是非要如此,之前她在咱們家,不是就安安穩穩的,也沒見她東奔西跑,這次怎麼就一定要奔波勞碌了?還有,你不是說她身子不好,讓她好好調養身子,抓緊給你生個兒子出來,你都三十了,等不得了。”


 鄭氏明白兒子是非陸鳶不可了,已經不再寄希望於讓他休妻,只能催他生子。


 褚昉捏了捏眉心,“母親別管了,她身子還未好透,急不來。”


 “怎麼還未好透?那林大夫醫術一向好,這次就遇上疑難雜症了?改日我叫幾個大夫來會診,倒要看看是怎麼個頑疾。”


 “母親”,褚昉沉重嘆口氣,“是我的問題。”


 氣氛一時凝固了。


 鄭氏嘴巴幾乎和眼睛一樣圓,足足僵硬了半刻鐘,結結巴巴:“怎……怎麼……還能治麼?”


 褚昉不看母親神色,淡淡開口:“在治。”


 這模樣落在鄭氏眼裡,便是兒子因這事自卑了,她本想問“多久能治好”,又怕傷他顏面,忍下話,只是說句:“那就好……”


 “母親,事關……”


 褚昉話剛出口,鄭氏已保證道:“你安心治病,別多想,我,我也不插手,叫你夫人管你罷。”


 離了松鶴院,回蘭頤院的路上,碰見保母抱著七個月大的侄子在院子裡玩耍。


 侄子生的白胖,圓溜溜的眼睛見人就笑,家裡人都說和褚暄幼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遠遠站了會兒,回了蘭頤院,見陸鳶還在糾結脖子上的印痕,正對鏡塗抹著什麼。


 “前幾日林大夫說,你的病怎樣了?”褚昉知道她已調養妥當,現在吃的藥都是固本培元的,不影響要孩子,卻還是這樣問了句。


 陸鳶手上動作微微一頓。


 他又在催她生個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