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梅丹佐的故事
城市的廢墟本就有種末日般的壯觀美感,但跟此刻夭矯欲飛的巨龍相比起來卻又是那麼的渺小卑微,當粗壯的龍軀飛速掠過高樓的遺骸時,荒廢了五百年的鋼筋混凝土垮塌,濃厚的塵埃如浪潮噴濺。
轟然的巨響聲被龍吟所淹沒。
少女被巨龍所吞沒以後,竟然變成了一枚鮮紅搏動的心臟。
砰砰。
砰砰。
沉悶如雷的心跳聲迴盪在寂靜裡。
那枚心臟先是生出千絲萬縷的纖維血管,纏繞到了龍骨中間微微紅熱的脊柱上,直到觸及了每一寸骨骼,方才生出筋膜和血肉。
血肉筋膜重生,臟器也得到了重塑。
赤紅的巨龍生出了堅硬的鱗片,頃刻間點燃了酷烈的焰火。
天地間都是灰燼焚燒的意味。
濃烈得幾乎讓人窒息!
天空和大地之間散落著紛紛揚揚的灰燼,呼嘯的焚風透著濃烈的死灰燃燒的味道,這座廢墟般的城市被火光映得宛若地獄。
巨龍盤踞在天地間,赤紅的豎瞳裡倒映出了少女的容顏。
這就是……燭晝之龍!
作為人間體的夏燭,終於取回了屬於自己的暗質。
現在祂就是天神。
雖然並不完整,但祂就是燭晝之龍!
龍吟聲是如此的震怒,威壓世界!
風來吹動龍翎的黑髮,她仰天望著這崢嶸絕美的生物,讚歎道:“燭,你還是像當年一樣的風采,如此令人著迷。”
她伸出素白纖細的右手,掌心浮現出漆黑的蓮花紋!
“迴歸!”
這女人朱唇輕啟,聲音輕柔得像是冰塊碰撞,卻又無休止地迴盪在龍吟聲裡,宛若天神下達了敕令,威嚴酷烈!
只是在無盡的龍吟聲裡,竟然有另一個稚嫩冷漠的聲音響起,以同樣威嚴酷烈的語氣下達了指令,無休止地迴盪。
“迴歸!”
那是不知何時從角落裡走出的少女,她的面容冰雪般素白,眼瞳閃滅著明亮的太陽光,掌心亮起的是灼熱的年輪紋!
鹿不二看到這一幕,簡直頭皮發麻!
阿爾法!
歐米伽!
兩大至高天神,竟然都出現在了這裡!
“走!”
鹿不二知道這是絕佳的時機了。
小嫻看到這兩位至高神的一瞬間便感受到了劇烈地頭痛,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人一把抱在了懷裡,玫瑰的香氣撲面而來。
陳璟跺腳釋放出磁力,抱著小姑娘飛速倒退,紅髮飄搖。
她也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
理性讓她不得不這麼做。
感性卻讓她死死咬著自己的一縷長髮,眼瞳微微發紅。
眼前的紅髮少年在她的視線裡越來越渺小,而她的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被逐漸抽空,彷彿他跟她之間牽連的一根弦在這一刻崩斷了,她反覆在心裡告誡自己現在不能哭,卻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很好,這才是我的壞女人。”
鹿不二沉默了一秒,忽然說道:“老傢伙,你不怪我吧?”
殷霾教授板著臉,淡漠說道:“我本來就是垂死之人,如果把我的命給搭上就能救下小嫻的話,我當然願意。”
鹿不二無聲地笑了笑,救下小嫻是他思慮再三的決定。
因為小嫻跟阿爾法和歐米伽都存在著若有若無的聯繫。
說不定以後會成為翻盤的契機。
目前出現的歐米伽應該就是暫時的本體。
也就是戚賢的女兒,戚思思。
自從當初臨海市的一戰以後,她就再也沒有現身。
直到此刻。
果不其然,阿爾法和歐米伽都是一體的。
就連權柄都一模一樣。
阿爾法可以通過特殊的手段逼迫燭晝之龍獻祭。
歐米伽也可以通過這種手段來逼迫燭晝之龍獻祭。
祂們互為表裡,在此刻共同做爭奪最後一張籌碼!
“你果然出現了,這麼冒險的舉動可不像你。”
龍翎懸浮到了半空中,一頭微微蜷曲的黑髮飄搖如瀑,轉過身凝視著那個冰雕玉琢的少女,淡漠說道:“你這殘軀,不該來的。”
“是麼?”
戚思思也漂浮到了空中,眼瞳裡閃爍著洶湧的數據流,抬起的右手無名指赫然有一枚尼伯龍根的指環:“雖然我的身體是殘軀,但我有無數個我。我已經完成了對天人組織的同化,我得到了大量的加持。”
有那麼一瞬間,少女右手掌心的樹紋變得明亮起來。
龍翎面無表情跟她對視,掌心的蓮花紋也釋放出了濃郁的黑芒。
這就是阿爾法對歐米伽。
御姐對蘿莉。
兩位至高神的相遇。
雖然不是天神體,但也足夠刺激了。
至於鹿不二跟他身邊的老教授是全然被無視的。
彷彿路邊的螻蟻,不值一提。
聖輝和黑芒交錯閃爍。
燭晝之龍被籠罩在聖輝和黑芒裡,暴虐的龍吟聲戛然而止。
“夏燭姐姐,你選誰?”
戚思思抬起頭,冷漠詢問道。
“這是最後的抉擇時刻。”
龍翎抬起絕美的容顏,妖異的黑色蓮花在眸底綻放開來。
盤踞在高空裡的燭晝之龍居高臨下威壓著這座城市,面對這兩位看似孱弱的女人卻彷彿並沒有太多的震懾,祂的赤紅豎瞳裡泛起了狂暴的赤紅,焚天之火再一次燃燒起來,火焰裡走出了黑髮的少女。
“其實,我忘記告訴你們了。”
夏燭抬起素白的面容,微微一笑:“我早已做出了我的選擇。”
阿爾法和歐米伽都微微蹙眉,掌心的奇異紋路驟然熄滅。
“姐姐或者妹妹,我都不選。”
夏燭抬起一根蔥白的手指:“我選的人是他。”
石破天驚。
龍吟轟響,宛若雷鳴。
龍翎驟然回首,眼眸裡氤氳著酷烈的雷電。
戚思思也冷漠地扭頭望去,眼瞳裡的太陽光閃滅到了極致。
彷彿整個世界的殺意籠罩了鹿不二。
而他本人則呆滯了一瞬,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當初夏燭,曾經咬過他的脖頸。
此刻他的脖頸再次隱隱作痛起來,巨龍的印記如灼痕般浮現。
原來是這樣。
原來這才是夏燭的計劃!
鹿不二具備著阿爾法和歐米伽的核心。
他是第三個可以接受天神獻祭的人!
“姓鹿的,做好準備!”
夏燭從火焰裡一躍而下,黑髮飄搖間美得像是撲火的飛蛾。
“好好接住本小姐,不要讓我失望!”
轟隆!
無論是阿爾法還是歐米伽,都沒能阻止這一幕。
因為夏燭一步破空,越過了她們來到了那個紅髮少年的面前。
她們也攔不住。
夏燭的清脆嗓音裡暗藏著無盡的龍吟。
那是極致的焚天之力!
“抓住我的手!”
夏燭大喊道。
鹿不二如夢初醒,如閃電般騰空而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等當他們倆的雙手即將觸碰的一瞬間。
天罰降臨!
紅蓮業火如隕石般砸落,幾乎把夜空都燒灼出了漆黑的焦痕,觸目驚心的痕跡暴露出宇宙的原暗,沿途所經之處物質和能量都被湮滅。
那枚紅蓮業火落下的方向,赫然就是鹿不二!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要在這個時候不惜暴露本體出手,原來你已經猜到了丟失的核心到底在誰的身上,你預料到了會有這一幕。”
龍翎眼瞳裡的雷電熄滅,魅惑妖異的眸子再次浮現出一絲笑意,輕聲說道:“楚,我還是低估你了,原來姓鹿的才是那個該死的小偷!”
這一刻真相終於大白。
這半年來肆無忌憚濫用天神咒縛系統的混蛋,毫無憐惜之意無限掠奪她神力的小偷,屢次破壞她計劃的賊人,原來就在面前。
鹿不二!
“原來如此,難怪當初龍雀拼死也要擾亂姐姐的記憶。”
戚思思望著這一幕,面無表情說道:“篡奪了阿爾法的核心,操縱天神咒縛系統,難怪他能成長得這麼快!這麼說來,當初在起始之地篡奪了歐米伽核心的人,也是這傢伙!”
她們倆都被一個人給騙了!
真正的簒奪者從來不是梅丹佐,而是鹿不二!
該死的梅丹佐!
萬惡的梅丹佐!
不過眼下,鹿不二也似乎也要死了。
紅蓮的業火籠罩了他,第七理性界的他必死無疑。
兩位至高神都感應到了天邊風馳電掣而來的一道神聖氣息,即便這種違背自然法則的神速連時空都被扭曲,但終歸還是趕不上了。
那是蓮華的氣息,駕馭著電閃雷鳴而至,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鹿不二抬起頭,眼瞳裡倒映出了灼熱的紅蓮業火,他確實有想過自己可能會死在這裡,但沒想到他的結局是死於大紅蓮無間地獄。
“別擔心,也不要怕。”
迎面而來的夏燭長髮飄搖,向著他伸出的右手依然堅定,沒有絲毫退縮:“相信那個傢伙,就像過去的無數次裡,他相信你那樣。無論經過多少次的輪迴,只要你有需要,他都會出現在你身邊。”
鹿不二的眼瞳裡被灰燼所覆蓋,眼神里透露出一絲惘然。
“誰?龍雀麼?我都要被他的王國給砸死了……”
不,不對!
他微微一怔,似有所感地望向天邊。
這一刻,天邊忽然光明大作。
有人在世界崩潰的轟響聲裡癲狂大笑。
“不好意思,我全都想起來了……神燼奧義,也不過如此。”
輝光的光明湮滅了黑暗。
雷電和天火也被摧垮。
那人背後的光輝之輪旋轉彌合,彷彿真的生出了羽翼。
人間極樂光明天的王國坍縮到極致,彷彿宇宙初開混沌時!
“天上天下。”
那個人如此說道:“唯我獨尊!”
黑夜被白晝顛覆,極致的黑暗裡有光明睜開了眼睛。
白髮的男人懸浮在高空中。
俯仰天地,縱橫睥睨!
·
·
梅丹佐的記憶漸漸如同水泡浮起,他終於回憶起了自己的身世。
不是這一次的輪迴。
而是最初的世界線。
這一次的輪迴裡他的出身平平無奇,新紀元開始之前他是被一對英國夫妻領養的孤兒,憑藉著過人的聰明才智考上了哈佛大學,雖然他知道自己有能力做到很多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但他還是選擇大隱隱於市當了個普通的理工宅,後來當神樹降世以後他成為了破繭者,沉睡了若干年後便來到了這個嶄新的世界,一晃百年過去他已經站在了世界之巔。
這個過程很順利,倘若人生是一個遊戲的話,那麼至少對他而言是沒什麼難度的,但他總是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他是個較真的人,覺得不對勁就要去尋找原因。
沒想到這一找,還被他給找到了。
原來這個世界是虛假的。
而在真正的世界線裡,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孤兒。
他是有家庭的。
當然,那個世界線裡的梅丹佐還是梅丹佐。
父親的名字叫梅洛,是上滬一家研究所的博士,母親的名字叫做夏芷,是一家醫院的主刀醫生,家庭條件很不錯。
但其實就從記事開始,梅丹佐就知道自己可能不是個正常的孩子,因為父母總是帶著他往醫院跑,時不時還會在醫生的面前抹眼淚,那個時候他就只能在角落裡縮著,還以為他做錯了什麼。
是的,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開始懂事了,大概在一歲半的時候。
父母說什麼他都能聽懂,他已經認識了非常多的漢字,聽著大人們說話學會了語言,也漸漸能理解字裡行間背後所表達的意思。
他是父母的累贅。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只知道父親經常在外忙碌,只有母親照看他。
後來母親經常抱著他,對他說:“孩子啊,不要害怕,媽媽不會放棄你的。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說你有問題,媽媽也不會放棄你。媽媽會陪在你身邊,讓你幸福地長大。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的孩子不是怪胎,他是一個健全善良有愛的孩子。”
其實梅丹佐知道母親為什麼要這麼說。
因為所有人都說他腦子有病。
他確實不怎麼正常。
尋常的孩子,開口的第一句話要麼叫爸爸,要不就是叫媽媽。
但梅丹佐直到五歲的時候還是叫不出口。
他會拒絕父母的擁抱和親吻。
甚至有時候出現肢體接觸,他會表現出相當的不適。
他也沒有辦法跟同齡的孩子一起玩耍。
一旦有人觸碰到他,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反擊。
很多家長都說他像是個小野獸。
甚至當別的小孩子隱隱對他展現出的敵意的時候,他會故意耍一些手段來狠狠地教訓對方,每次都要父母來幼兒園來賠禮道歉。
他會經常拆卸家裡的一些機器,或者解剖各種各樣的昆蟲。
有一次家庭聚會,梅丹佐跟自己的表妹待在一個房間,他眼睜睜看著小姑娘被開水燙傷卻無動於衷,專注於拆解一塊手錶,直到小孩的哭喊聲和大人的責備聲混合在一起,他抬起頭看到了各種複雜的視線。
無一例外都是看怪物的視線。
只有母親沒有用那種眼神看他。
梅丹佐知道誰對自己有敵意,就會想辦法報復。
包括但不限於扎車胎,潑油漆,堵鎖眼……
但這些都是小意思。
梅丹佐甚至會故意跟其他的小孩子表現出親近,然後挑唆他們去報復自己的家長,有一次還撞破了鄰居家夫妻的床事。
母親經常被這些事情搞得焦頭爛額,但她從來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耐煩,只是會輕輕告訴他:“孩子,你要學會愛別人啊。媽媽也是會離開這個世界的,到時候又會有誰來愛你呢?”
但梅丹佐當時的反應是冷漠地走開。
這種溫柔對於他而言毫無價值。
沒有為什麼。
他就是一個天生感受不到愛的人。
他只喜歡看書,或者在網上學習。
沉浸在知識裡。
偶爾還會捉弄一下冒犯他的人。
這是他僅有的一點快樂。
再後來,母親真的去世了。
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就是生病去世了。
醫生說母親本來就有先天性的心臟病,再加上後來操勞成疾,既要負責醫院的工作又要照顧孩子,很容易出問題。
梅丹佐那天連母親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只記得她的遺體被送去了殯儀館,父親按照老習俗砸碎了一個罐子,燒的紙灰撲了他一臉。
很醜。
接下來就是葬禮。
很多親朋好友都來了。
梅丹佐隔著人群很遠,只有父親會過來摸一摸他的頭。
“別難過,媽媽會在天上看著你的。”
梅丹佐其實一點兒也不難過,他覺得自己就沒有心。
後來有一天,梅丹佐又狠狠地報復了幼兒園裡冒犯他的小胖子,但當事後回到家裡等了許久都沒有等來媽媽的嘮叨時,他開始慌了。
那個時候他才意識到,媽媽真的已經不在了。
無法形容那種突如其來的難過,就好像他的心裡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一樣,他感覺自己變得不正常了,於是就開始暴躁起來。
他開始變本加厲,他拆解了家裡所有的玩具,把鄰居家養在門口的鳥也給解剖了,在幼兒園裡狠狠欺負了那些孩子,還羞辱了老師。
但回到家裡依然空蕩蕩的。
梅丹佐很希望媽媽能夠出現,哪怕責備他幾句也好。
但沒有。
只有加班回家的父親,在打電話一直道歉。
梅丹佐以為父親打完電話以後會責備自己,但也沒有。
父親只是問他晚上想吃什麼。
“你為什麼不責怪我呢?”
梅丹佐好奇問道:“你為什麼不討厭我呢?”
父親當時沉默了一秒。
“因為我答應過你母親,要好好愛你。”
他說:“晚上吃什麼?”
那一刻梅丹佐愣住了。
梅丹佐忽然就明白了死亡的意義。
死亡,是一場不可逆的訣別,也是需要用一生來治癒的傷痛,並非突如其來的山呼海嘯,而是纏繞一生的漫卷潮溼,它是不經意間的沉默和孤獨,也是情緒爆發後的崩潰和無助。
他用很長時間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道歉。
他看到了父親眼裡似乎閃起了淚花。
“對不起,爸爸,媽媽。”
那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稱呼自己的父母。
他說的很用力,也很艱難。
很違心。
父親也看出來了:“你這樣說,是想讓我心裡好受點嗎?”
梅丹佐回答道:“可能是想我自己心裡好受一點。”
父親依然摸了摸他的頭。
梅丹佐也不知道那天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但就是自從母親離世以後他就始終擺脫不了那種悲傷,他快要被折磨瘋了。
他必須要做出點改變。
那天他抱著母親的照片,對著天空發了很久的呆。
梅丹佐之所以改變,其實是想讓母親開心一點。
可惜已經晚了。
此後梅丹佐的耳邊時不時就會響起媽媽的話:“孩子,你要學會愛別人啊。媽媽也是會離開這個世界的,到時候又會有誰來愛你呢?”
梅丹佐不需要別人來愛他。
但他確實不像之前那麼惡劣了。
梅丹佐是一個很傲慢的人,他的道歉僅限於父母。
至於其他被他傷害過的人,他毫不在意。
那些人對他而言根本不重要,死光了也無所謂。
他只是不想再給父親添麻煩。
所以他開始約束自己,學著做一個正常人。
這對他而言不算太難,大概就跟成年人戒菸一樣。
只不過是模仿那些正常人而已。
他的本性還是沒變。
直到梅丹佐快要上小學的時候,他收到了一份禮物。
那是一隻乳白色的英長貓,裡面還有一封信。
“親愛的孩子,六歲生日快樂。”
那是母親生前給他訂購的服務。
他六歲的生日禮物是一隻小貓。
梅丹佐沉默了許久,不得不說媽媽真的是一個很執著的人,哪怕已經不在人世了,也還是在試圖教會他,如何去愛。
那天他抱著貓,感受著來自這隻小動物身上的溫度。
總覺得心裡好像有什麼堅硬的東西碎掉了。
那就先從一隻小貓開始吧。
梅丹佐搜索了一下養貓的教程,準備了很多貓需要的生活用品,學會給這隻貓喂水餵食鏟貓砂,定期給它驅蟲,剪指甲,洗澡。
就像是當年媽媽照顧他一樣。
不得不說這隻貓真的治癒了他很多,至少他上小學以後戾氣就不是那麼重了,雖然穿著校服站在隊伍裡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像是個白痴,但是他還是剋制住了想把學校炸上天的衝動,只是回家跟父親表達了他想退學的衝動,因為上學真的太無聊了,不適合他。
父親笑著跟他說,送他去學校是為了讓他交朋友的。
這也是媽媽的意思。
梅丹佐也沒再說什麼,慢慢接受了這一切。
只是這件事對他來說很難。
他上了三年學,只交到了一個朋友。
那是個外國人,名字叫做康斯坦丁。
後來還有叫黎諾的女孩子,算是他在學術上的朋友,但兩個人的關係並不太和睦,他總是被詛咒早點死,被各種嫌棄。
這三年來對於梅丹佐而言非常的煎熬。
但是每一年都會收到母親的禮物。
有新衣服,也有他喜歡的書,還有一些運動的裝備。
後來梅丹佐就決定多出去走走,不再總是在家裡宅著了。
那幾年裡,父親變得愈發的忙碌了,似乎是工作上有什麼進展,經常接觸一些穿著黑衣服的人,情緒有時候會很激動。
梅丹佐曾經偷偷看過他的一些工作內容,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那些研究竟然無一例外是有關地外文明和地心遺蹟的調查,包括人類是否存在永生的可能,以及地球毀滅的週期性。
總之梅丹佐覺得這不是普通人該染指的東西。
不,最好誰都別染指。
此後梅丹佐便密切關注者父親的研究,主要是擔心他會因為這些調查而出事,其次是想看一下自己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他很聰明的。
他遠比自己的父親,還有其他什麼人要聰明的得多。
只不過好久不長,很快梅丹佐也生病了,醫院檢查過後他渾身的器官都在衰竭,靠著最先進的設備或許能勉強維持住生命,但後半生估計都要在輪椅上度過了,而且要承受非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