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第2頁)

 什麼意思? 

 他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這個神情又是什麼意思? 

 謝晚凝扶住茶盞的指尖不受控制的輕顫。 

 他也做了那些夢,他也多了一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記憶? 

 那些他欺她,辱她,負她的記憶? 

 這一切太過力氣,謝晚凝心神大亂,可頭腦卻愈發清明。 

 所以,夢境裡發生的一切,真的是他們的前世? 

 她並不是所謂的旁觀者,而是自己親身經歷過。 

 或許是她前世死的太冤,就連老天都看不下去,讓她記起了一切。 

 而現在,他也記起了一切。 

 記起了他欠她一條命,所以說要來給她一個交代。 

 居然,是這樣。 

 謝晚凝腦子一片空白,呆呆的看著他。 

 她神情無助,像是一位迷了路手足無措的小姑娘,陸子宴心口驀然發軟,手臂幾乎是下意識抬了抬,想擁她入懷。 

 最後,還是止住了動作。 

 沒見到人時,總覺得有太多的話想說,真到兩兩相望時,唇張了又張,卻不知從哪裡說起。 

 可很多事,終究是要告訴她的。 

 良久,良久。 

 陸子宴自嘲一笑,道:“你離開後,我一人苟活了五年。” 

 怕嚇著她,他聲音放的很輕, 

 謝晚凝腦子一片空白,定定的看著他,“……什麼意思?” 

 他緩緩重複:“你不在後,我獨存於世五個年頭。” 

 就算現在人好好的自己坐在對面,但他提起前世,還是不肯用‘死’這個字。 

 這是他的禁忌。 

 而謝晚凝已經呆住了,“怎麼會這樣……” 

 什麼叫獨存於世五個年頭。 

 他自幼習武,身強體健,武力更是深不可測,在她吐血而亡時,他才二十歲,將將及冠之年。 

 才繼承了爵位,從侯府世子成為超品侯爺,正是大展身手,建功立業的年紀。 

 為什麼二十五歲就死了? 

 是啊,怎麼會這樣? 

 心口蔓起熟悉的絞痛,陸子宴疼的呼吸微滯,可怕驚擾面前的人,還要強忍著。 

 他嗓音有些發顫,“你來書房尋我那次,我並不知情,當時我重傷昏迷,就快要死了。” 

 謝晚凝瞳孔微微放大,唇不自覺緊抿。 

 書房事件是那些慘烈的夢境裡,除了兩個婢女外,她最大的心結。 

 她忍了那麼久,乖順了那麼久,那一次是她拿出對這段感情最後的勇氣,想找他一個解釋。 

 她想知道,他為什麼要騙她。 

 陸子宴確實瞭解她,侯府嫡出貴女的驕傲,被他安排進家廟住了幾月,不許人探望,不許她出來,本就委屈至極。 

 他卻沒有兌現自己的承諾。 

 在她怒闖書房想要個解釋,卻被擋回去的路上,心裡該多麼難過。 

 第二日在諸位夫人面前所遭受的敲打,更是堪稱折辱。 

 而這些他都親眼見過。 

 想到她所受的羞辱,陸子宴心裡悶痛難耐。 

 “我從北疆戰場回來途中遇到埋伏,後心中箭,那些天一直在昏迷。” 

 “在此之前,我以為在我心裡最重要的是家國天下,是對陸家的責任,可直到重傷垂死,生死之間,我的腦子裡卻只有一個你,只有你。” 

 “我捨不得你喪夫後改嫁他人,又捨不得叫你孤苦終身,……你不知道那種感覺,”他自嘲一笑,“在昏迷前我儘自己所能,為你安排好了一切。” 

 “我寫下放妻書,若我沒熬過來死了,會有人護送你回謝家,鳴劍鳴風留給你,還有五千親衛留給你,我的私財不多,也早早就給了你。” 

 “我一直記得你在家廟,你在等著我回來接你,可我受傷的消息不能外傳,生死未定前,誰也不能知道。” 

 “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麼突然就變了。” 

 “是因為我那些混賬話對我失望,還是根本不信我的解釋,認為劉曼柔同我關係不清白。” 

 “我還想過你是不是移情了別人……” 

 言至此處,他停了一停,抬手為她續上熱茶,輕輕道,“那晚我昏過去後,做了個夢。” 

 謝晚凝愣了一瞬,瞳孔猛地放大。 

 神情僵硬,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