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第3頁)

 若她受到幾句威脅,就滿心惶惶然,對他妥協服從,那她就愧對謝家從小的教養。 

 這世上,貪生怕死的人居多,但也從來不缺真正的硬骨頭。 

 如果要屈從於他的逼迫,重新嫁入陸家,哪怕最後能登頂後位,她也寧願去死。 

 “你想好了嗎?”謝晚凝微微一笑,道:“要的是一具屍體,還是願意手下留情,放我一條生路?” 

 室內再度安靜下來,沒有人再說話。 

 良久,陸子宴眼睫微顫,輕輕眨了眨,好似終於領悟了她話中之意,唇張了張,想說點什麼。 

 卻始終沒有發出一個字。 

 這是真正的以死相逼。 

 可他卻連怒意都莫名其妙消失不見。 

 他果然是瘋了。 

 瘋到差點忘了,他的晚晚性子有多倔,才會這麼步步緊逼的威脅她。 

 屍體。 

 慘烈的過往歷歷在目,他連想都不敢回想,怎麼還敢正視這個詞。 

 對面男人的眸光不知不覺變得晦澀難言,謝晚凝袖下的雙手緊握,不知道自己這孤注一擲的決心,是否有效。 

 能不能動搖他哪怕一點點。 

 她知道,如果他是敵人的話,自己就是在賭敵人對她的生死有多在意。 

 說起來挺可笑的一件事,可她不得不賭,她想過安生日子,不想以後連出門都要擔驚受怕被他擄走。 

 她手握利刃尚且沒下得去手捅他,他真的就忍心將她逼到絕境嗎? 

 陸子宴當然不忍心,他目光靜靜的落在她身上。 

 瞧出她的緊張不安,古怪的安靜中,他道:“回答我一個問題。” 

 不等她表態,他徑直問出口。 

 “我還有機會嗎?” 

 話音一落,謝晚凝愣了愣,心念瞬間急轉。 

 她已經領教過這人的喜怒無常,若是一口否決,他或許又要變臉。 

 可……可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同他虛與委蛇。 

 “晚晚,”他嗓音沙啞,“你真的不給我留半分餘地,就判處我終身失去你,我……” 

 言至此處,他意識到自己這些話又帶了些威脅的意味,便頓了頓,又低聲追問:“此生我還有沒有機會重新贏回你的心?” 

 謝晚凝猶豫幾息,在他緊迫的眸光中,緩緩開口。 

 “你別再逼我了,”她抬手擦拭自己的唇,道:“沒有人會喜歡被人逼迫的感覺,也沒有姑娘會接受一個勉強自己的男人。” 

 “你越逼我,我只會越恨你,懼你,遠離你。” 

 陸子宴沉默了下來。 

 她連一句敷衍的話都不肯,是打定主意要跟他劃清界限,要他從此離開她的世界。 

 他如何能做到? 

 窗外忽然亮起一道火光,又有人手持火把疾步走近院落。 

 這回,一直在外間踱步的人終於按捺不住伸手敲了敲門。 

 “世子,人來了。”鳴劍的聲音自外頭傳來。 

 謝晚凝僵住的身體微微一動,扭頭看向門口。 

 此時此刻,加上鳴劍的語氣,來人除了裴鈺清她想不到第二個答案。 

 陸子宴見不得她巴望其他男人來救她出火坑的模樣。 

 “來的倒是挺快,”他涼颼颼的笑了聲,目光落在她紅潤的嘴唇上,“你說他能不能看出來,我們做了什麼?” 

 就像他能一眼看出他們在馬車上的親密一樣。 

 醋意上頭,陸子宴的語氣又酸又怒,“那病秧子都硬不起來,竟然也敢親你。” 

 謝晚凝聽不得他這樣貶低裴鈺清,聞言咬著牙瞪他。 

 “還真護上了?”陸子宴被她瞪的面色不愉。 

 “陸子宴,”謝晚凝淡淡道:“他是我的夫君。” 

 陸子宴牙關一緊,“不必提醒。” 

 這件事他當然知道,哪怕沒有圓房,他們的名字也是出現在一張婚書上的夫妻。 

 知道裴鈺清來了,謝晚凝不欲再跟他多扯,抬步就要往門口走。 

 卻被他攔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