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頁)

 莊雨眠見了那個人影,斂衽跪下,“莊雨眠,問武安侯世子爺安。” 

 “求世子爺大人大量,救救我祖父、父兄,雨眠這輩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世子爺恩情。” 

 雨聲之中,那人呵呵輕笑了一聲,透著一絲浪蕩。他沒有說話,而是執起銀燒龍柄壺,慢慢悠悠往酒盞中斟酒。 

 莊雨眠眼看著那酒液如銀河傾倒般,流入酒盞。那酒液彷彿她被極度拉扯,又懸而未決的內心,恍恍蕩蕩、無處所安。 

 她握緊拳頭,緊閉雙眼,內心下定了某個決心,“若世子能幫忙,雨眠願獻出所有,在所不辭。” 

 倒酒的手,忽地停了。 

 隨後她聽到一聲,“脫。” 

 她猛地睜開眼,憋紅了臉,豁出了命,輕紗委地,大雨滂沱。 

 洛京的暴雨下了一夜,把太傅府邸那種了十六年的青竹給彎了。 

 …………………… 

 第二日,莊雨眠聽到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她忍著渾身的痠疼撐了起來。 

 落眼見,她瞥到手腕上兩塊明顯的紅痕,她移開眼,看向前方—— 

 男人正在著衣,他長得並不算高大,一隻腳比另一隻短一點,顯得有點跛。 

 “您……去哪裡?”莊雨眠有點不好意思地問道。 

 “去天牢裡撈岳父。”那人轉過頭,鳳眼瞟過來。 

 他長得略顯普通,獨一雙鳳眼,勾魂風流得很。 

 “岳父……”莊雨眠一瞬間有點茫然,待想明白其中意思,一股火在腦中炸開,“不……不!” 

 武安侯是田淑妃哥哥,武安侯世子田敬先是田淑妃侄子,他們站隊的是田淑妃與三皇子,與顧貴妃、大皇子、六皇子是兩個劍拔弩張的陣營。 

 莊氏一族被顧貴妃、大皇子連累之後,莊雨眠幾乎求遍了所有能求之人,實在走投無路才求到了武安侯府這裡。 

 她本只想用一夜的清白來換取家中長輩的平安,根本沒想和武安侯世子田敬先這種人有任何瓜葛。 

 “既然咱們成了事,本世子當然要負起這個責任。”田敬先露出一個戲謔的笑來,“府中已經開始著手提親事宜了,我想莊小姐也不至於像那些秦樓楚館的娼婦一般,想和本世子無媒苟合吧?” 

 莊雨眠雙頰暈紅、羞憤欲死,她攏了攏錦被:“當然不會。” 

 田敬先杵著手杖走了,留下莊雨眠在空蕩蕩的臥房之中,她抱著膝蓋沉吟許久。 

 一時之間,她竟不敢回到莊家。 

 她雖救了整個莊家,也間接將原本顧貴妃派系的中流砥柱莊家綁在了田淑妃、三皇子的那條船上。這對於祖父、父兄來說,不啻於變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