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頂大魚 作品

第78章 石橋依舊,流水為空(一)(第2頁)

 蘇無名語氣莫名,也是接道:“鍾兄為名士,當瀟灑不羈,隨遇而安,這交待,答應了會給,自然不會食言!”

 鍾伯期面色一緩,口中卻是忽然道:“胡不歸,胡不歸,非是田園將蕪,而是內心將蕪胡不歸,”鍾伯期看向遠處的山水,長嘆一聲,“這石橋山日後一定也是我的長眠之所了!”

 李伏蟬看著故作姿態的鐘伯期,心底冷笑,若你這樣的人也可有安息之所,那真是天道不公,律法不存了。

 李伏蟬忽然一愣,忽然似想通什麼,輕笑一聲,阿翁在時,世上妖魔鬼怪縱橫,老謀深算者,狼子野心者,趨炎附勢者,素屍裹位者,層出不窮,可總有阿翁這樣的存在將他們盡數鎮壓,而阿耶武藝之高,世所罕見,與他同時代的武者也個個不簡單,一正一邪,萬物負陰而抱陽,相生相剋,或許,正是有這群無法無天的罪犯,才需要阿叔,瑤環這樣的人出現,才能令律法清明,官吏廉政,百姓安居樂業。

 蘇無名看著一臉感慨的鐘伯期,毫不留情,直接潑了冷水,道:“只怕是,天不能盡隨人願了。”

 鍾伯期抬起頭看了蘇無名一眼,見蘇無名並無異色,也不在意,繼續道:“我年少時,便採茶於石橋山,此山的一草一木皆與我有緣,我對此山之情,蒼天可鑑,上天必會眷顧我的!”

 上官瑤環性子從容恬淡,鮮少對人升起厭惡,可看著眼前道貌岸然,裝腔作勢的鐘伯期,心頭的厭惡層出不窮,如此之人,竟為名士,也不知真是南州偏蠻,無人可為,還是這鐘伯期當真如此擅於偽裝,叫人瞧不出一絲端倪!

 成乙倚著古樹,他雙耳靈敏,雖離著幾人一段距離,卻將鍾伯期的話語聽得分明,且在李伏蟬的告知下,早已瞭解了南州兇案,手中飲酒的動作一頓,最後垂下酒葫蘆,沉聲問道:“伏蟬,我家世代從軍,戰場兇險,九死一生,我幼年習武,武藝有成後便投身軍旅,戰場廝殺,尤其是那一戰,一顆心也算是磨礪的似鐵石精鋼,可如今聽聞這般道貌岸然,恬不知恥的言論,仍是心頭火起,我們拼命搏殺,能活著走下戰場的,哪個不是狀如惡鬼,可與你再走江湖,見到的人心之詭,其中殘酷,哪裡遜色戰場半分!”

 李伏蟬接過成乙手中酒葫蘆,豪飲一口,這才笑道:“阿兄動氣,是阿兄熱血未冷,這世上,鬼神不可怕,猛獸亦無懼,最能害人的,是人心啊!”

 費雞師不知何時已經醒來,聽著樹下兩人的話語,想起自己隱居鬼市數十載,心底泛起了陣陣感慨,抿了抿嘴,終究不曾言語。

 蘇無名看著鍾伯期的偽善嘴臉,終於忍不住冷笑一聲,道:“蒼天不負有心人,但也常有處心積慮者最後竹籃打水!”

 鍾伯期就是再會裝,也不禁面色一凝,蘇無名幾次三番的拿話戳他,他如何聽不出,只是他還未曾開口,熊千年卻先一步開口:“蘇兄,鍾兄請我們來喝茶,那也是為了追念南州四子深厚的情誼啊,你,你怎麼總說些不中聽的話呀!”

 蘇無名看了看,冷籍還未到場,剛想說些什麼軟話打打圓場,上官瑤環卻不會慣著幾人,清冷開口:“蘇司馬言之有理,哪裡不中聽了,世事無常,豈能盡隨人願,熊刺史,你就敢保證自己一生官路亨通嗎?”

 聽到最後這一問,熊千年冷汗頃刻流下來,張著口怎麼也不敢多言,這可怎麼回,你說這般話,不就是告訴我,我再說下去,我這官路不就到頭了。

 李伏蟬在一旁看著熊千年幾人的面色慼慼,忍不住幸災樂禍,真好啊,有了瑤環同行,阿叔的窩囊氣,可算是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