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毛桃不要毛 作品

第173章 蛇蛇的愛情故事(九)

第四次穿梭時空,斯塔茜內心已然毫無波瀾。

 她放任自己沉淪在那種暈眩感中。

 但這次的情況,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

 德溫特認清一個現實。

 不一樣。人無法兩次踏入一條相同的河流。德溫特和布萊克,於斯塔茜和雷古勒斯總歸是不同的。若軌跡相同,他們是否能得到善終,這個問題從一開始便永遠失去了正確答案。

 一剎錯,段段錯。

 當她決定喝下巖洞裡的絕望魔藥時,一個念頭浮現在腦中,如同火星觸碰野草,欲燒欲烈,理智灼燒殆盡。

 奪魂咒是個虛偽的咒語。

 指腹摩挲過滲血的傷口,劃出一絲細長的紅痕,她平靜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執拗。

 “說,你愛我。”

 雷古勒斯呆滯的淺灰色眼睛一動不動。

 “你……愛我……”

 沉默,德溫特顫了顫睫毛,垂眸輕笑。

 “錯了,重複我下面的話——”

 她停頓了半秒,嚥下喉嚨逼出的腥味,若無其事地望向近在咫尺的雷古勒斯,彷彿進了一趟沒有盡頭的絕路。

 “我愛你。”

 肋骨的疼痛穿破血肉,直直刺進雷古勒斯的靈魂,他沒有意識,空蕩蕩的嘴唇微動,肋骨透出蝕骨的刺痛,他止不住發抖,面色呆滯。

 “我愛你。”他說。

 “說,我永遠愛你。”

 永遠?

 永遠。

 這是一個全然陌生的概念。

 滿足慾望帶來的快感一向是短暫的。新鮮的樂趣總會消失,激情的歡樂終將被空虛所吞噬,永遠是個人人愛聽的謊言,哪怕知道沒有什麼能夠亙古不變,卻自欺欺人地說愛能海枯石爛。

 雷古勒斯呆呆地重複:“我永遠愛你。”

 德溫特抓住他因疼痛而顫抖的雙臂,絕望藥水的作用如螞蟻噬骨,她疼,他也疼,德溫特輕輕地笑出聲,手腕的咬痕深可見骨,汩汩冒血。

 我為我的傲慢付出了代價。

 她想。

 其實也沒關係,沒人會給她收屍,死在哪裡都行。

 除了,虧了她那隻貓。

 她從來沒有給那隻貓起過名字,往往一抬手,它便乖巧地蹭到手心下。

 若沒人給它餵食,很快就會餓死吧。

 德溫特舀起一盞藥水,清澈見底的水紋格外無害,杯沿抵住嘴唇,一飲而盡。

 喝的有些急,她咳嗽兩聲,低頭看著地面的瞬間彷彿聽到了什麼刺耳的動靜。

 坍塌聲,滔天的火焰巨浪,她被什麼人從高處丟下來。

 小小的手使勁抓著空氣。

 頭頂上方,是模糊的雙親的臉。

 感覺像是上輩子的事情,德溫特逐漸記不起她們的聲音、氣味、面容。

 這個魔藥的效果太烈,德溫特靠在雷古勒斯頸窩,靜靜地流下眼淚。

 她的心跳得很快,突突地似要衝破她的胸膛。

 德溫特又舀了一杯。

 這次,她感覺到了冰冷。

 她站在霍格沃茨的走廊,穿過旋轉樓梯,越過拐角,一路向下。

 向下,往最深處下去。

 隨後,她撞倒了一個斯萊特林。

 矮她半頭。

 他有一雙灰眼睛,沉甸甸的。

 “你走路不抬頭看人的嗎?”

 他很生氣,伸出手指指向她的臉,嬰兒肥的臉蛋泛起紅暈,越說越委屈。

 “我的書都被你撞掉了,真倒黴的一天,我好不容易見到西里斯的,他憑什麼不理我……”

 他抹了抹眼角,德溫特不知所措。

 疼痛隨著藥效逐漸減緩,德溫特咬破嘴唇,鮮血沿著下巴滑落,她低低地喘了口氣,不顧死活,將流動的烈焰灌進嘴裡,一杯接一杯地喝下那些要命的魔藥。

 這是比鑽心剜骨更痛苦的酷刑,德溫特完全陷入幻境裡。

 她的外祖母梅緹安靜地躺在木棺裡。

 生前日日沉浸在對死去的愛人和女兒的思念,令她雙頰消瘦。

 八歲的德溫特站在打著黑傘的人群中,傾聽所有的流言蜚語,乖巧的像個假人。

 悼詞結束。

 她逆著離開的人流,擠開要將棺材埋到地底的人,趴在漆黑的木棺邊,無數隻手拉不開一個年幼的小孩,她握住梅緹失去溫度的手,粗糙的厚繭劃過她的臉頰,沒有像往常一樣溫柔的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