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甘願(第2頁)
“誰說我沒有證據的。”
這句話猶如落入水中的石子,打破了所有的平靜,激起層層漣漪。
衛老夫人詫異地仰頭看她,就見衛南燻臉色陰沉著,眉眼間毫無笑意。
有一瞬間,她彷彿在衛南燻身上看見了那個女人的臉,那個臨死前還拼命拉著她的衣袖,求她讓她的孩子活下來。
她真的想不通,明明都已經生命垂危了,連大夫都說大小皆保不住了,她竟還能把孩子生下來。
當初,她是打算將那孩子直接捂死的,畢竟他連哭都哭不出來,那麼小的孩子最容易夭折了。
但一想到那渾身是血的女人,以及她低聲的咒怨:“娘子若是敢害我的孩兒,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是了,她喊她娘子,她本就是她的陪嫁婢女啊。
在衛老夫人胡思亂想間,有人進了屋內。
那是個瞧著五十多歲了的村婦,穿著最樸素的衣裳,頭髮花白,一看就是經歷了生活的蹉跎。
這樣的人,往日便是放她院中伺候,她都是瞧不上的。
衛老夫人一下子沒認出這是何人,正要呵斥出聲,就見那婦人,當著她的面跪了下來。
“夫人,還請夫人憐惜,救救我兒吧。”
“你,你是誰?”
她為何會喊她夫人,這個稱謂她已經有好多好多年沒聽見了,自從老爺過世,大郎繼承了國公的位置,便再沒人喚她夫人,而都是老夫人了。
比之夫人,她還是更喜歡老夫人,即便沒了丈夫,她也是真正意義上國公府的掌權人,她不再需要男人的寵愛了。
“夫人,您忘了奴婢麼,奴婢是以前伺候您的香梅啊,奴婢的兒子得罪了人,需要一筆銀子,不然他的命就保不住了。”
衛老夫人聽到這個名字,一些遙遠的記憶終於被觸發了,她的手指微微顫動,臉色也徹底沉了下來。
“胡說!什麼香梅,我根本不記得有這樣的人,我也沒有見過你。況且,你兒子的死活與我何干。”
別說她先生自身難保,拿不出什麼銀子來,即便有,她也不會救的。
香梅見她如此無情,頓時惱羞成怒:“你這老嫗婦,我當初替你幹了多少昧良心的事,你現在居然翻臉不認人了。”
“燻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衛榮德一開口,那香梅像是才注意到他,瞬間眼睛亮起。
“是二郎君麼,二郎君!我,奴婢以前帶過您的,您不記得奴婢了,香梅啊,奴婢還能縫過襪子的。”
衛榮德沉思了許久,才在模糊的記憶中找到,似乎在他小的時候,是有過這麼一個婢女照顧他的起居,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何,她就不見了。
他為此還問過衛老夫人,得到的答案是,對方手腳不乾淨偷了她的簪子,被趕出府去了。
為此,年幼的他還著實難過過一陣子。
“你,你當年不是偷了東西,被趕出府去了麼?”
“什麼偷東西!是老爺,老爺與我多說了幾句話,就被這老嫗婦給記恨上了,給我塞了包銀子給我趕走了。”
衛榮德當然不知道這裡面還有這麼多故事,眉頭驀地皺起。
“我呸,哪有這些事,老二,你莫要聽個婢子胡說八道,她便是記恨我將她趕走,現在又上門來訛錢。”
兩方各執一詞,衛榮德也不知道該聽誰的了:“燻兒,這人你是從哪兒找來的?”
“爹爹,昨兒我想著府上被抄,我以前種的那些花也沒了,想讓人去端回來,沒曾想在府外碰上了這位媽媽,自稱是老夫人的故人,便給帶回來了。”
“二郎君,您可一定要信奴婢啊,這老嫗婦當初聽了大夫的話,拼命給您生母送吃食,一日六七頓的送。”
衛老夫已經徹底慌了:“送吃的有什麼不可?那是我的陪嫁,是我房中人,她有了身孕我自然要好好照顧的。”
“普通人一日六七頓都受不住,更何況是有孕的婦人,你每頓都是那等補品,將她生生補過了頭,孩子比普通的人都要大好多,生的時候完全生不下來。要不是姨娘拼盡全力,死也要生下郎君,只怕母子都保不住。”
“你胡說,你胡說!我沒有!”
“那你敢不敢對著二郎以及你害死的姨娘起誓,說你不曾做過。”
其實在衛老夫人說了那句送吃的有何不可,就已經間接承認了她確實做過那些事。
問題就在於,是不是真的會導致難產。
“而且,你讓我去照顧小郎君,用的也是這個法子,你讓我往死裡喂他,這麼小的孩子,脾胃都還未健全,能吃得下多少東西。是我實在是不忍心,下不去手,這才讓郎君平平安安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