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換魚 作品

第155章 聖子反常的原因

 嘉應從宮中回永寧寺,剛踏進他居住的寺剎,忽然水榭震動,珠簾劇烈搖曳。
嘉應眼也不抬,語氣冷淡:“恭迎諸祖師。”半空之中,倏忽出現一座巨大巍峨的佛塔。嘉應眨眼的剎那,他已站在了佛塔內部。佛堂深幽而廣寥,上下左右的長度不知幾千幾萬丈,人站在其中,就像站在深淵的底部,抬頭看萬仞懸壁。四面八方雕刻著數不勝數的巨大佛像,把嘉應頎長的身量,襯托得渺小如蟻。那些佛像皆砌成俯瞰的姿勢,居高臨下地俯看腳底的生靈。嘉應進來後,似有數百萬雙眼睛在黑暗中同時睜開。數不盡的眼睛,注視著最底下的他。血色的火焰,大如凌空的太陽,一朵朵地燃起,照亮了佛堂。每朵火焰後頭,佛像的膝頭,影影綽綽,都盤坐著一名僧人。足有十數名。他們的視線,同時集中在了嘉應身上。彼此的修為差距天差地別,即使無意施加壓迫,壓制的重量也如泰山罩頂。嘉應直面他們,唇邊溢出血痕。居於末位的一名老僧開口了:“聖子,何以妄為?”這些祖師,才是神域真正的統治力量之一。皇權、神權、各大世家,皆有大能坐鎮,以血脈傳承為紐帶,盤結成各自權利的地盤。力量強大,相互制衡。強者潛心修煉,震懾外敵,同時協助家族培養新血。新血負責勞心勞力的權鬥,搜奪資源供養強者,結成了一套互相依存、運行良好的生態系統。在沒有成為真正的強者之前,嘉應心照不宣,姬文逸與他,不過是這些師祖,推到臺前的代理人而已。他們可以明爭暗鬥,但對成果蓋棺論定的,還要再看祖師們的最終博弈。嘉應除了葉曉曼外,對誰都軟硬不吃。他面對眾多師祖的問罪,答案就三個字:“不高興。”師祖們已習慣了嘉應冷冰冰的性情,被他當眾甩臉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集體沉默了半響,老僧耐心詢問:“緣由呢?”嘉應以衣袖拭去唇邊的血,一言不發。嘉應毫不配合,師祖們沒有任何辦法,他封印著魔神之心,他們怕影響到他的佛心,也不好多加責難。相對無言之後,就讓他離開了。嘉應的身影消失在虛無中後,佛堂中響起一陣竊竊私語。“不應該責怪聖子,姬氏最近的手伸得太過了。”眾人贊同,嘉應循規蹈矩,德行天下第一,比起姬文逸家那兩個無法掌控的小鬼,省心百倍有餘。“滅佛?這話說的,太子也太過分了……”“但現在還不是扯破臉皮的時候。”這句話得到了大部分強者的贊同。千年前為了鎮壓魔神荊追,各勢力損失了大批天驕,至今沒有恢復元氣。一旦內戰,會是兩敗俱傷的結果。強者們垂垂老矣,時間對於他們來說,已經失去了概念。等上了一定年紀後,比起動盪,更喜歡安定。“聖子年輕氣盛,今天有些不顧及大局了。”“去跟姬氏道歉吧……”眾僧想到稍後,要和姬氏那群強硬的老東西掰扯,就感到頭疼。 大能們商討出一致意見後,焰火漸次熄滅,佛堂歸於黑暗。在最後一點火星消失之前,有人敏銳地提出,“聖子的狀態不對。”佈局者,最不樂見於脫離控制的棋子。“多加派幾個人手,盯緊他。”“務必找到聖子反常的原因。”“是。”聖子尊貴,他絕不能行差踏錯,所有腐化他的人事,必須抹除!嘉應端坐在佛前,一下一下地敲打著木魚,偶爾低低地咳嗽。外頭暴雨如注。“再探。”白衣欺雪,厭世又冷漠。今天輪值服侍他的人,是一名只有十幾歲的少年。他聽到命令後,恭敬地從嘉應的身後起身。他走到門口,拿起走廊上的雨傘,把傘撐開到一半的時候,忍不住回頭。“聖子大人,我一個時辰內已經看了十幾次了。”“我覺得,無論跑到外面的馬路看幾次,結果都是一樣的,雨好大,龔婕妤今天是不會來看您的。”木魚聲中止了。小沙彌悄悄吐了吐舌頭,怕嘉應生氣,舉著傘,撒腿跑開了。嘉應看通訊法寶。他忍耐了足足六七天,沒有去見葉曉曼,等待著她主動來見他。沒想到分開的這些天,她是一步也沒有踏進他的地盤。連邀請他去她那裡喝茶的話,一句也沒有提。那天分開前,她承諾要給他做糖葫蘆,難道幾串葫蘆要做六七天——太麻煩的話,他不吃也可以的。最後一條有曖昧意思的訊息,還是她之前發的“一刻不見如隔三秋”。再接下來,全是些公事公辦的口吻。【合理陷害姬文逸的十個可行方案……】【庶母科學發賣嫡子的實踐步驟……】【史上功高震主型人才的死法彙總……】嘉應心悶。他就算不答應跟她在一起,他們還是可以繼續做朋友的。沒想到她連朋友也不做了。小沙彌探風回來了,帶來了亙古不變的答案:“回稟上師,依舊沒人來。”他說完,被派去紅楓居的侍僧也回來了。“睿王殿下今天又去探訪龔婕妤了。”“屋內歡聲笑語,不知兩人談論了什麼好玩的話題,我怕被人察覺,沒有深入勘探,中途折返。”侍僧從嘉應手上領取了任務,他需要全天盯緊“龔曦兒”的動靜,一有風吹草動立刻來報。聖子莫名對一個女人如此關切,他不是沒有犯過嘀咕,直到連續幾天,看到睿王與那龔婕妤來往密切。就算聖子彈劾了太子勢力後,他也沒斷了和那女人的往來,大清早來,深夜才離去。從昨天開始,乾脆住在寺廟裡。也不怕神權和皇權的矛盾進一步加深後,被永寧寺暗殺了。侍僧越發覺得聖子的智慧深不可測,那個龔婕妤,一定有蹊蹺,說不定正在暗地裡跟睿王謀劃什麼陰謀,因而聖子才會謹慎對待。於是侍僧幹這活越發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