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換魚 作品

第165章 此女斷不可留

 侍僧為難:“可是……”
嘉應捏破了一張符籙,天邊飛下來一片巨大的菩提葉,他端坐在上面,自顧自離開了。看背影,不知為何帶了絲狼狽。嘉應剛走,姬惟明就回來了。他低頭看桌面,空空如也。手帕不翼而飛。姬惟明渾身籠罩著風雨壓城的寒氣,他從懷裡,取出一塊一模一樣的紅手絹。嘉應苦心孤詣銜走的那塊,是障眼法,不久後就會變成一張符籙。姬惟明臉色鐵青,立刻捏碎一張通訊符,質問嘉應。【嘉應,你拿走了本王的帕子?】不一會,空中飛來一朵小小的紙蓮,姬惟明捏碎它,嘉應平靜地發來回覆:【沒。】姬惟明又燒了一張符:【出家人不打誑語,你撒謊是要下拔舌地獄的。】嘉應依舊回覆:【沒有。】姬惟明一個手刀劈到柱子上,望江亭化為齏粉。他得知了真相。嘉應果然居心不良。嘉應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葉止水的,他又是什麼變得古怪,開始對他冷嘲熱諷的?他從人間開始就變質了!原來嘉應早就背叛了他們的友誼,只有他還傻傻地把嘉應當作摯友看待。他又想起嘉應反常地在他面前炫耀糖葫蘆、糖炒栗子、自說自話很喜歡淋雨的話,嘉應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偷了他那麼多東西。既偷了東西,還厚顏無恥地跑到失主面前炫耀,看把嘉應能的,他怎麼不上天啊。端著一張冰清玉潔的臉,盡做偷雞摸狗的低賤事。過去不知情還好,現在回看,樁樁件件都叫他噁心。可惜啊嘉應,你煞費苦心,不惜糟踐自已,她還是不喜歡你。姬惟明把手帕珍貴地收藏起來。她愛的人,只有本王,始終是本王。你註定是跳樑小醜。姬惟明想到這裡,終於覺得出了一口惡氣,遍體舒爽。他很想追到永寧寺,手刃嘉應,將嘉應做的醜事公諸天下,讓他身敗名裂。如果是皇兄得知此事,他一定會以此為契機,板倒神權。道士抬頭,聽著樹林間的蟬鳴,玉色芙蓉冠輕籠道髻,寬袍大袖被風拂動,巖巖如孤松獨立。他強壓下內心的怒氣,做了最理智的決定。嘉應不顧佛門戒律,他只能幫嘉應遮羞,皇兄那邊也要隱瞞。嘉應的私情爆出來,會引起天下震盪,儘管嘉應又賤又爛,永寧寺的那些老祖宗也不會認為是嘉應的錯,只會怪罪葉曉曼擾亂嘉應的佛心,除之而後快。葉曉曼太無辜了。他必須守護她的周全。姬惟明下了決心,他和葉曉曼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他要儘快帶她離開。國舅和淑妃在議事。“母妃,舅舅。”滕王風風火火地快步走進來,“本王收到了一個好消息。”淑妃慈愛地看向自家兒子,滕王除了智商欠費、外貌平平無奇、好色貪酒這些缺點,總體而言是一個孝順的好孩子。 “坐下來,順口氣再說。”滕王拿起桌上的酒瓶一口氣喝下半瓶潤潤嗓子,興奮地說:“本王安插在儀華殿的探子彙報……”他故意停頓了一會,等目光都停留在他臉上後再說下去,“睿王和龔昭儀有染。”國舅高興地拍著椅背,從太師椅上站起來,“這真是個好消息。”“皇子私通后妃,死罪難免。”淑妃來了精神,“除去姬惟明,正好卸掉姬文逸一條臂膀。”國舅忙問滕王,“有錄下證據嗎?”“沒來得及,探子只看到睿王和龔昭儀在靈圃拉拉扯扯,哦對了,龔昭儀還送了睿王一條手帕兒。”淑妃坐回去,“可惜了。”國舅老謀深算地佈置陷阱:“多加派些人手監視他們,務必人贓並獲。”姬文逸的消息很靈通。皇城遍佈他的暗樁,姬惟明私會葉曉曼並被滕王抓到把柄的消息,滕王還在佈局,風聲已傳到他跟前。夜幕低垂,暗香浮動。太子府的宮燈一盞盞地點燃,光點匯成燈流。姬文逸的膀彎偎著一根拂塵,在跟自已下棋。一頭毛色漂亮的豹獸,懶洋洋地伏在棋盤前。暗衛站在廊下,一五一十地彙報。姬文逸平靜地聽完,下棋的速度依舊不急不緩,僅僅在聽到姬惟明拿了龔昭儀的手帕時,動作才稍微停頓了一下。淑妃滕王不足為懼,他樂於欣賞敵人垂死掙扎的醜態,只等著皇帝駕崩他君臨天下,用他們的鮮血,告慰母親於九泉之下。姬文逸不喜歡意外。圍棋講究的是全局觀,從頭到尾徐徐佈局,算無遺策。絕不容許由於一個棋子的錯漏,導致全盤皆輸。暗衛講完情報,無聲無息地等待著命令,身影融入到暗灰的夜色中。安靜。只聽到棋子漸次落到棋盤上的聲音。直到黑白兩方的棋子廝殺出結局,姬文逸才起身。幽暗中伸出兩對手,恭敬地替他捲起竹簾。姬文逸走到走廊,豹獸伸了個懶腰,跟在他身後。薰香的白霧中,他的五官如遠山峰巒。“殿下。”暗衛連忙伏下頭。“此女斷不可留。”“是。”暗衛轉身要去準備刺殺工作,卻被姬文逸淡淡地叫停了。姬惟明畢竟是唯一的手足,他的事,姬文逸不想假人以手。“紅顏禍水,孤去會會她。”“……順道,殺了她。”葉曉曼幹完晚飯,忽然收到一封聖旨。傳旨的公公說,皇帝體恤她照料龍獸有功,今晚特賜浴濯清池,讓她過去泡泡皇家溫泉,治治臉上的皮膚病。接了聖旨,不得不去。兩名貼身侍女連夜收拾行李。葉曉曼託著臉坐在一旁,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如果泡溫泉能治臉,皇帝第一天就喊她過去了,為什麼非等到今天,還是大晚上臨時臨急地過來傳旨。葉曉曼想了想,差遣了一名侍女去給唯一的盟友淑妃傳訊,就說她接到了一道聖旨覺得很古怪,如果每隔半個小時沒跟聽她報平安,請淑妃娘娘記得來撈她。就這樣上了一道保險後,葉曉曼才跟著來接她去濯清池的宮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