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換魚 作品

第305章 能幫我做人工呼吸嗎

 大少爺的身影像烏雲,漸漸籠罩住葉曉曼的腦袋。
葉曉曼沒有躲,她站在陰影下,憐憫地望著眼前的怪物,“你死得好慘。”大少爺很不喜歡聽到“死”字,它咆哮道:“我沒有死!我活著!活著!”“你忘記了嗎,你已經死了,死了幾千上萬次,”葉曉曼一字一句地提醒它的本名,“萬魂幡。”萬魂幡三個字一出口,像輸入了正確密碼,打開了封禁,大少爺的表情久久凝固,它低頭,幾十對眼睛同時流下血淚,“我真的不是人嗎……”莊主的表情陰沉得恨不得撕碎葉曉曼,但他的唸咒只要中斷就要重頭來,只能任憑葉曉曼為所欲為。葉曉曼躍上大樹,在莊主身邊的樹枝跳來跳去。“萬魂幡,你曾經是獵戶家的孩子,住在鄉村,無憂無慮的童年,三五親密玩伴,幸福的三口之家,你喜歡在太陽落山後,站在村口的大榕樹“萬魂幡,你也曾是家庭的頂樑柱,你在各地跑商,每天風吹日曬卻甘之如飴,因為你知道,家中的幼兒老母要靠你一個人養活……”“萬魂幡,你還記得秦淮河邊的煙花十里風流地嗎,你喜歡每天站在高牆下張望著牆外的天空,你數著兜裡的錢,再攢三兩銀子,你就能贖身從良了……”葉曉曼揹著手,不停地引導受害者們的記憶復甦。大少爺捂著臉,哭聲越來越慘烈,血淚滑下,怪臉像蠟油融化了,它怒喝數聲,身軀拔高再拔高,變成了一杆招魂幡。招魂幡與莊主齊高,無數冤魂從幡裡跑出來,哭聲震天,黑色的魂魄如翻滾的黑水,遮住了山莊晴朗的碧天,霎那間天昏地暗。所有住客突遭變故,嚇得躲起來。“你們本有幸福的一生。”葉曉曼站在莊主身邊,用手指戳戳他的頭顱,囂張地戳得莊主的頭傾側,對所有的冤魂說:“認準這個人!是他殺了你們!”招魂幡的旗幟劇烈翻滾,“啊!我記起來了!”全記起來了。是眼前的中年男人,平凡無奇的一張圓臉,扮作挑貨郎的模樣,掩蓋鬼修的身份行走各地,白刀進紅刀出,殺一人,或屠一村,平穩的生活化為烏有。無數冤魂哮叫,衝著莊主打了下去!莊主忍無可忍,“閉嘴!”他朝葉曉曼拍出一道鬼氣,葉曉曼靈活地躲過,月慕山從矮坡下探頭,“殷姐姐!”葉曉曼順勢向月慕山跑去。莊主的攻擊不斷,腳後跟不斷地炸起泥土。很快莊主無暇他顧,萬魂幡的攻擊一次比一次猛烈,他只能暫時放過葉曉曼。葉曉曼滾下矮坡,撞到了月慕山,兩人抱著一起滾下陡坡。葉曉曼的額頭撞到了月慕山的胸膛上,月慕山悶哼了聲,手壓住她的後腦勺按在心口。葉曉曼下意識抱住月慕山的腰。月慕山的年紀,正從少年向男人過渡的過程,雜糅了少年與少女的雌雄莫辨,身軀薄,腰肢柔韌,抱起來手感比蕭楚競他們好多了。她被月慕山按著埋到他的胸膛前,少年青果一般清爽的氣息湧入鼻腔,她忍不住深吸了幾口。斜坡下是個大湖,大湖和斜坡之間有一段鵝卵石的緩衝,直上直下的坡度。他們滾到緩衝帶前,月慕山單手抓著矮坡上斜長出去的小樹,腰上墜著一個葉曉曼,肩臂肌肉群繃凸。 他額間銀飾懸綴的搖葉搖曳,粉白的臉漲成粉紅色,咬著牙根:“別鬆手。”葉曉曼莫名覺得這個墜崖般的場景有點熟悉。她的下巴抵著月慕山的腹肌,抬頭看看搖搖欲墜的小樹,“貓弟弟,我覺得哈,鬆不鬆手我們都會掉下去的……”上頭莊主和萬魂幡打得激烈,砂石不斷地順著斜坡往下滾,小樹嘎吱一響,樹幹支撐不住兩人的體重,攔腰折斷,葉曉曼和月慕山掉入下方的大湖。葉曉曼落入湖水之中,往湖底沉落的時候,嘴巴里冒出一串氣泡,眼角看到月慕山舞動著四肢,在水底下向她游來。他身後的毛絨尾巴暴漲,像一根長長的白絹,在她腰上纏了幾圈,用力地託著她不往下掉。葉曉曼第一次見識到妖修的尾巴還能這麼用,覺得新奇有趣。月慕山游過來抓住她的手臂,抱著她一起往上游,直至冒出水面。女子的衣服溼透了貼在軀體上,緊貼著他,他能感到分明的轉折起伏的線條,不知是臉發熱,還是身體在發熱。熱度由貼近的心口蔓延到肚腹,熊熊的燃感化為速度,他焦躁地拖著她飛快地游水,把她帶上岸。兩人倒在岸邊,葉曉曼頭一歪,假裝溺水昏迷。她想著看過的偶像劇,按照劇情發展,少年會湊過來,用嘴巴幫她做人工呼吸什麼的。周圍再響起唯美的bg,她睜開眼,四目相對,一段情緣由此拉開序幕。葉曉曼想得快笑出聲,耳邊也聽到了月慕山窸窣起身的聲響,還有忽然的耑聲,越來越急。你別說,月慕山年紀小小,耑起來的聲線還挺瑟的。耑聲又帶著輕微類似於抽泣聲的哽咽,聽得她的幻肢要長出來了。就是遲遲不見行動。是在害羞嗎。葉曉曼把眼睛打開一條小縫,往月慕山的方向覷。莊主森冷的面孔落入她的瞳孔之中。一人一鬼靜靜對視了一會,空氣中淡淡的尷尬。她瞳孔放大,“去你爹的”直接喊出來,背部在草地上一個滑鏟,溺水的柔弱消失不見,生龍活虎地遠離莊主三米遠。你們這些醜鬼可不可以別悄無聲息地出現。怪讓人心寒的。“你們已經打完了?”萬魂幡就這麼被收拾了?實力未免太弱了吧。葉曉曼拍拍屁股上的草籽站起來,找到了月慕山。他不知什麼時候被莊主俘獲了,被幾條黑氣縛了起來,懸到半空。身上的衣服被撕了幾條大口子,現出雪白的皮膚,在黑氣的毒打下,浮現幾條紫紅相間的紅痕。黑氣像滑動的藤蔓,毫不留情地伸進他破洞的衣服裡,陷進他的肌理之中。他越掙動,黑氣縛得越緊,像玩到半爛的玩具一般的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