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你是什麼身份
嘉應總算看了月慕山一眼。
樹枝的尖端自然垂落,嘉應的書法骨力遒勁,字體鋒利敧正,與他給人的疏離冷淡感一致。他問月慕山,語氣相當不客氣:“你是什麼身份,她的傳令官?”月慕山一啞。嘉應不愧是得道高僧,因為職業需要,常年與人辯道,思維敏捷,雖沉默寡言,實際嘴皮子很鋒利,說話四兩撥千斤,淺淡的一句話,直接擊中月慕山要害。月慕山在短短一瞬之間,做閱讀理解,解讀出了好幾層意思。最表面的一層:認清楚你的定位,你是葉曉曼的夫郎嗎,如若不是,她犯下的風流債,你有何立場給她出頭,叫她親自與我談。第二層意思,是明晃晃的鄙夷:你也配。這種鄙視,與荊追是一致的,他們看他,想看一個低賤的玩物,葉曉曼一時興起拿來取樂的玩意兒,在家庭地位上是寵物貓的位置,他們未曾將他放在心上。月慕山畢竟年少氣盛,尚且不懂得隱忍,一股氣湧上胸腔。“你……”他抓著圍裙的邊擺,硬生生把那股氣壓下去。與嘉應說話的語氣,不復剛才的客氣。“我在殷姐姐身邊的位置,上師這幾日與我們朝夕相處,看得還不清楚嗎。”少年抬起纖薄的下巴。“上師可有無論如何都想得到的東西?”月慕山為此傷過腦筋。替葉曉曼打發沾上來的野男人,按照常理,要給財物,給房子飛舟,給丹藥法寶,但嘉應沒有什麼缺的。嘉應置若罔聞,轉過身後,繼續寫經書,一句話也不與月慕山多說。把對月慕山“不配”的鄙視,貫徹始終。嘉應無形間很會氣人,月慕山咬著下唇,連虛偽的笑意也無法維持了。嘉應其人,以月慕山聽過的說書話本,就是後宮整天裝得無慾無求的寵妃,為了跟其他妖豔賤貨區分出來,用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自我標榜,玩的一手欲迎還拒的把戲,將君王拿捏得死死的哼,嘉應想得倒美,又裝又端又假,一副道德楷模的模樣,相處起來肯定放不開,根本想不出會有人願意跟這種男的生活,葉曉曼才不會看上他。月慕山在心裡狠狠嫌棄嘉應。嘉應不配合,他也省得費功夫。“上師想要什麼補償,儘管來我妖界拿。”月慕山甩下這句話,轉身就走。柴門砰地一聲甩上。嘉應沉靜地將後半部經書寫完。寫完最後一筆,他站在原地,正在經書的正中央。若站在高處看,會看到經文的句子之間疏密有致,文字與文字巧妙嵌合,形成一道佛手印,蘊含無限奧妙。金光從經文溢出,如碎金緩緩上升,匯聚到嘉應身上,治療著他。金光黯淡下去之後,嘉應掀開了左手的衣袖,露出了方才在月慕山跟前遮蔽得密不透風的手腕。 他的腕間,浮現出一片淺白色的淡淡的圖案。看著像是白蛇的鱗片,尚且是蛇鱗的形狀,工筆畫描畫上去一般,還沒有變成真實的事物,排布在白玉的皮肉表面,顯得既美麗又妖異。經文的淨化作用,對蛇鱗無用。嘉應的面上沒有表現出強烈的情緒波動,眉眼間流轉著茫然。蛇鱗從那天接觸完葉曉曼就開始誕生了,以一種無法阻擋的態勢,一直蔓延。他嘗試了很多方法,無法清除軀體上的變異。他習慣了所向披靡,這種感覺非常奇怪,好像眼睜睜地看著自已衰敗而束手無策。奇怪了,鬼氣原本對他無效才對……葉曉曼藉口忙碌事業,怕被打,暫時不敢去見嘉應。好在她感情上暫時偶遇波折,事業上勢不可擋。鬼渚,佔地面積大廣闊,土地的底下也是由無數艘船拼起來的,經由原當家魚肉鄉里、欺男霸女、廣收小弟,一手將地盤擴張至如今的規模。她佔有了這片海中小島,遠比住在一艘破船到處流浪舒服得多。葉曉曼決定繼承三位身故的當家的遺志,再接再厲,進一步擴大地盤。蠍人小弟按照她的吩咐,將她處死三當家的現場錄像傳播開去,對周圍的地主留下了一句宣言:要麼投降,要麼死。接下來的幾天,果然有無數人登門投降了。他們全是代表附近的島嶼、村落過來的。一半人是因為嘉應聖子的名頭而來的,聖子就是一道切入無邊黑暗的光,是神佛的代行者,跟著他,就是希望。另外一半,是因為葉曉曼的兇殘之名。“鬼渚的三位當家,只是因為說了一句她不中聽的話,燒死的燒死,剝皮的剝皮,死得可慘了。”“是啊,收到她的留影球,誰敢不來?”“聽說聖子只是當場說了一句反對她殺人的話,被她當著所有人的面扇巴掌,聖子當場就被她打哭了!”“她連聖子都敢打?好一位混世魔王!魔神荊追復活,也要拜她為師。”“這位殷當家,到底是什麼來頭?”“好像是位化神強者吧。平時故意假裝是煉氣期,回新手村尋找虐菜的快樂。誰敢不尊敬她,她就虐誰。”“哎喲,這麼強啊,嚇死我了!”“待會見到她了,各位一定要夾起尾巴做人啊,你們死了不要緊,千萬別連累我。”周遭的地主以訛傳訛,對葉曉曼畢恭畢敬,乖乖呈上船契。葉曉曼僅此一遭,碩果累累,收集到的船契,比常惠老和尚幾百年間攢到的更多。不過還是有頭鐵的,不願過來俯首稱臣。葉曉曼又派遣小弟過去放下狠話,“你們如若再不交出船契,等著殷當家和聖子過來征討你們吧。”收效甚微。小弟們為難地對葉曉曼說:“那上百個釘子戶,恐怕真要您領兵打過去才行,不僅不投降,還反過來威脅說要打我們山寨呢。”“特別是那個山寨永寧寺,在咱們地頭上有一些信徒,和尚們囂張得很,說他們只聽聖子的話,要勸降,讓嘉應大師過去親自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