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五月初一

 不管是族人還是村民們，都是勢利眼。
因為元盛牽頭建了個鐵藝作坊，需要工人，族人和村民們全部去討好二伯和爺爺，就為了求個差事。在這些人口中，父親成了笑話，有眼無珠，明明借了三叔元來福的運勢，卻狠心與三叔斷親。他們說，如今元盛有出息，成為元家一脈的領頭人，大房這一支悔得腸子都青了，估計天天捶胸頓足!他們說父親倒反天罡，將爺爺逼出原來的族譜，但爺爺人心所向，族人圍攏而來，爺爺小宗這一支，反而有變大宗的趨勢。他們嘲諷父親，是不是又會跪求爺爺，重新回到爺爺這一支？雖然，元弘毅沒有回石莊村，但是他還是通過休沐時，聽到了隻言片語。鄉試在來年八月，他已經等不及證明自已，石鼓書院這次擇優考試，就是他證明自已的機會。到時，他倒要看看那些勢利眼會不會又來到父親腳下搖尾乞憐，後悔自已押錯了注！元弘毅收回思緒，繼續認真看手中的《九章算術》。……五月初一，石鼓書院外，已經圍滿了來參加擇優考試的學子。石鼓書院足夠大，可以同時進行學童擇優考試，童生擇優考試和生員擇優考試。昨天，元盛已經準備好要用的筆墨紙硯，以及喝水用的水壺，本來他想自已來考試就算了，祝晨曦一定要來陪考，元盛只好一起帶媳婦來。元盛知道周玉川也去考後，本來想帶他一起來，但是姐夫說玉川和同窗一起去，許江趕著馬車帶著元盛，祝晨曦和許芳來到淶源縣。石鼓書的大街外，已經停滿了各種車，馬車，牛車，驢，還有趁機兜售零食的小販。總之，人聲鼎沸，相當擁擠。元盛就讓許江將馬車停到清風書院去了，他和祝晨曦許芳則下了馬車。周玉川和同窗們先到，到了之後他就觀察著來人，等著小舅，如今一看元盛來了，立馬跑了過來，“小舅！你終於來了。”又向祝晨曦打招呼，“小舅母好。”祝晨曦笑著說：“好。”元盛笑著搖了搖頭，平時看著再穩重，也還是個十歲的半大孩子。元盛問：“吃過前晌飯了嗎？”周玉川說：“吃了。”“考試要用的文具都帶齊了嗎？”元盛又問。周玉川心中暖暖，“帶了！小舅，我給你介紹，這些都是我同窗。”周玉川指著旁邊四個少年。元盛與四人一一打招呼。四人看著眼前周玉川的小舅，面如冠玉，雙目有神，眼神清明，笑容溫和，身材頎長，真真是一表人才！都說人不可貌相，但他們看了元盛的面容和眼神，只覺得這人絕對不會是張青書說的那樣，張青書不會真的是嫉妒吧？幾人來參加擇優考試，只是來見見世面，並沒有什麼考中的希望。四人只等著擇優考試結束，公佈成績，到時就知道誰是騾子，誰是良駒了。不過……玉川的小舅母，臉上那恐怖的胎記，真是……貌醜。玉川小舅，實在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可惜！太可惜了！周玉川叮囑道：“小舅，你可一定要全力以赴！”元盛點了點頭，“好。”周玉川這才放下心來，如果爹孃知道他拿十兩銀子去和人賭，估計得用竹條子抽死他。趙明德帶著趙有良和趙有學也來參加學童擇優考試，剛到就發現了元盛等人。“元寶！弟妹！玉川！”你們都來了。趙有良和趙有學興奮地跑過來，趕緊叫道：“小舅！”他們擁有讀書的機會，多虧了小舅，如果沒有小舅，他們哪有進學堂識字的機會，此刻正在地裡幫著幹農活呢。如今趙家在小舅的幫助下，不但有了收豬的營生，還有養豬的營生，家裡也有了上百畝的良田，成了村裡的小地主。如今收豬的活大伯在幹，爹和小叔主要負責養豬場。小舅又給他們借了錢，家裡已經養起了三百多頭豬，自家人根本忙不過來，家裡僱了李臭蛋和媳婦楊氏來養豬場做工。本來爹還想僱傭田大力兩口子，田大力投奔小舅去了，只僱了田大力媳婦。小舅叫好友梁實過來養豬場，幫他們實驗出最佳飼養豬食配比。經過一個月的實驗對比，還真讓梁實舅舅找到了一種最佳餵養配比，以及最佳養豬溫度，現在他們的豬長得非常快，只需要五個多月就能出欄。到出欄時，家裡又有一大筆收入進賬。趙有良和趙有學很清楚，他們在小舅的幫助下，已經徹底改變了庶民的命運，未來前途一片光明，二人對小舅的感激和崇拜，不是任何語言可以言說的。眾人寒暄一陣，趙明德又叮囑了元盛一番，帶好筆墨紙硯，帶好水壺，考試的時候不要緊張，盡力而已即可等等。對於姐夫的嘮叨，元盛並不覺得煩，而是乖巧地說：“姐夫，筆墨紙硯和水壺，我都帶好了。心態也調整好了，你放心。”雖然他已經十六歲，但在姐夫眼中，總歸是個會讓人操心的孩子。大家正聊著天，就聽一群華服少年學子小聲議論，“那人也是來參加學童考試的？”石鼓書院同時進行學童考試，童生考試，和生員考試，但參加不同考試的人，排隊的位置並不相同。那莊稼漢在學童考試的位置，自然是來參加學童考試的。“八成是，你們看他還揹著書箱呢。”“這都快三十了，還來參加學童考試？他是哪個書院的，你們認識嗎？”“肯定是在家裡自學的，你們看他那一手的老繭，估計一邊幹農活一邊讀書，還書院呢，估計上私塾都沒錢。”“就是，你們看他那一身布衣，都洗的發白了，我估計這身還是他最好的衣裳。”“估計是想著來石鼓書院碰碰運氣，萬一能通過擇優考試，讀書的錢不就有了嗎？”華服少年撇撇嘴，“這些泥腿子慣會做白日夢，竟想鯉魚躍龍門的好事。”這幾位有錢人家的公子，雖然私底下嘲諷莊稼漢，但並沒有上前去挑釁。幾人的議論聲不算太小，元盛抬頭望去，那揹著書箱的莊稼漢是……五姐夫？孫高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