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一次觸碰

 意識彌留之際。

 她好像聽到誰撕心裂肺的哭嚎,伴著刮在臉上如冰刀子的冷風兒。

 很吵,很吵。

 瘋狂拉扯她的神經,似乎永遠不會停息。

 薛知恩重新睜開凝結寒霜的眼睫。

 她還不能死。

 她死了該有人沒法活了。

 她不能死,不能死。

 她要活著,活著,活著。

 但是——

 她真的……好冷,好累。

 ……

 倏地,薛知恩從床上坐了起來,胸口起伏,細細喘息著,睜著眼,視線不知停在哪片虛空。

 臥室裡一片漆黑無一絲光亮,恍惚就像回到了失明的那段時間般無措。

 空氣中安靜到令人窒息,無端放大心裡的空蕩。

 她抓著被子的指節滲著白。

 怎麼又忘了?

 她已經不需要為誰而活了。

 “……”

 無端地寂靜吞噬她的四肢百骸,陰冷刺骨,拉她入深淵。

 好疼。

 分不清哪裡在疼。

 好像渾身都在疼。

 薛知恩的胸腔突然進不去氣了,大幅度地伏動著。

 她抓緊胸襟,就像瀕臨溺斃的人,臉色越來越差直到承受不住栽回床榻。

 “……知恩?”

 在床邊打地鋪的齊宿聽到動靜,睜開惺忪睡眼起身,拉開床頭他帶來方便薛知恩晚上喝水的暖調小夜燈,看向床榻。

 立馬睡意全無。

 之前還一切如常的女生此時抱緊自己的右腿蜷縮在床榻上,額頭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髮絲被汗水黏在兩旁鬢角,臉白得像紙,眉眼緊鎖。

 肉眼可見的痛苦,可她卻死死咬著唇不發出一點聲音,只虛弱地喘息。

 就像一隻受了傷,一聲不吭地蜷曲著身子躲在暗處默默忍受的貓兒。

 安靜,可憐。

 齊宿心臟一緊,顧不上旁的,趕緊爬上床,想去碰她,卻被一把推開。

 大概是真的太疼了。

 她手上沒什麼力氣,輕顫著抵在齊宿的心口,阻止他的靠近,艱難地吐字。

 “滾……”

 齊宿不滾,反而握住她的手腕,彎下腰伸手要去碰觸她的腿,輕輕說。

 “知恩,我幫幫你,別怕,我幫幫你。”

 溫熱的指尖貼上她的腿腕,薛知恩像應激地貓兒般渾身戰慄,豎起毛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