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8(第2頁)

 沈瓊打孃胎裡就識時務,人一燒傻特別聽話,讓吃藥吃藥讓喝水喝水,從來不跟自己身體過不去。

 論伺候沈瓊,江馳比江牧之更專業,他給沈瓊加了一片管頭疼的止疼藥,又把沈瓊沒喝到的酸奶撕掉蓋子,拿勺子挖出來,一勺一勺送到沈瓊嘴邊餵了進去,

 雙人床很寬敞,江牧之當年定床的時候滿腦子齷齪思想,如今沈瓊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上面,江馳坐在從書房搬來的椅子上,遵守著自己給自己定的規矩。

 他父親沒留下多少東西,沈瓊很迷信,怕江牧之黃泉路上手頭緊,按習俗送盤纏的時候把該燒的都燒了,江牧之騷包,喜歡衣服,不喜歡手錶,整整一個衣帽間的名牌衣服,沈瓊一件都沒留。

 最後還剩兩塊手錶,沈瓊手腕細戴不了,留給了江馳。

 十八歲生日,江馳穿著沈瓊給他定的西裝,戴著江牧之的手錶照了張相,沈瓊在攝影師旁邊站了五六分鐘,楞是沒緩過神。

 臥室的床頭櫃上擺過一張照片,是沈瓊和江牧之的合影。

 熱鬧喧囂的夜場,黑襯衫的江牧之敞著領口,寬肩長腿,瀟瀟灑灑的倚在吧檯上拗造型,一手抓著酒瓶子的細頸,一手摟著沈瓊的纖腰。

 那年沈瓊二十歲,滿臉膠原蛋白,吹彈可破的漂亮臉蛋讓周邊的一切黯然失色,拍照的時候趕上萬聖節,為了讓江牧之這種沒文化的土豹子感受一下外國文化潮流,他特意在臉上畫了一個熒光圖案,是個長角長尾的小惡魔,呲著和江牧之差不多的虎牙,囂張得驕縱又可愛。

 這張照片沈瓊沒捨得燒掉,只收了起來,江馳把空掉的酸奶盒放到空蕩的床頭櫃上,沈瓊抱著被角想把臉往枕頭裡埋,他伸手擋了一下,託著沈瓊的後腦勺讓他躺平,以免悶得喘不過氣。

 沈瓊不是個善於告別的人,他表面上做得很好,也像是接受了新的生活,而實際上他在浴室裡保留著江牧之的毛巾和牙刷,在床上保留著江牧之用過的枕頭和被子,他甚至沒有買過一件新的床品,眼下用的床單上還有江牧之抽事後煙時燙出來的小孔。

 ——但這不能怪他,因為他和江牧之,本來就沒有一個真正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