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最窮門派--華山派
當晚的宴席氣氛熱烈,寧中宰了雞鴨,又帶領女弟子們到後山採摘新鮮的蘑菇,配上自家地裡種的蔬菜,做了五大桌,與門下眾弟子們一起就餐。
晚飯後,甯中則為眾人安排了住宿。嶽靈珊興致勃勃地帶著寧遠熟悉華山的環境。之前一路上,她都顯得乖巧安靜,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林平之和令狐沖的緣故,另一方面則是出於自身的迷茫。如今回到華山,回到爹孃和眾師兄師姐的身邊,她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發生了改變,彷彿又變回了那個活潑開朗、無憂無慮的少女。嶽靈珊顯然剛沐浴過,還刻意精心打扮了一番,身上穿著一件嶄新的綢緞薄棉襖,下襬輕輕搖曳著淺色緞裙,頭髮被梳理得極為柔順,上面彆著精緻的珠花,皓腕上佩戴著一個翠綠的鐲子,更添了幾分俏麗,正自笑意嫣然道:“寧大哥,我先帶你四處走走,欣賞一下我們華山的夜景。如果明兒天氣放晴的話,我們就跟著孃親去後山挖竹筍。我最喜歡吃孃親做的竹筍燜鴨了,那味道簡直讓人回味無窮。”寧遠走到嶽靈珊身旁,與她並肩而立,說道:“這裡是你的地盤,一切都聽你的。”嶽靈珊見他捱得極近,忙挪開幾步,與寧遠保持了一段恰到好處的距離,低聲說道:“我們不宜過於親近,若是被師兄師姐們瞧見,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兩人的關係還沒有公開,自然需得謹慎行事,以免落人口實。寧遠輕輕一笑,並未多言,只是隨著她的步伐向外走去。此時,天色漸暗,玉女峰上的房屋依山勢而建,錯落有致地隱匿於翠綠叢林之中,既顯雅緻又不失自然之趣,令人心曠神怡。兩人漫步于山間小徑,繞過一片屋舍,來到了一片開墾過的田地。田地裡,綠油油的青菜長勢喜人,藩籬內一群鴨子歡快地嘎嘎叫著。寧遠好奇地問道:“你們華山派這麼多人的伙食,都是自給自足的嗎?”嶽靈珊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回答道:“不然呢?我們可沒有那麼多的佃農定期送蔬菜肉食上山。”寧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自力更生也是極好的。”嶽靈珊乾脆坐在了旁邊的一塊青石上,雙手抱著膝蓋,望著遠山悠悠地說道:“我們華山派可沒法跟黃幫主的丐幫相提並論。他們財大氣粗,而我們卻是窮得叮噹響。你會不會覺得我們很落魄?”寧遠聞言不禁莞爾,挨著她坐下,笑道:“她是丐幫頭子,怎麼就比你家富裕了。”嶽靈珊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嘆了口氣,開口說道:“我們華山派曾經也輝煌過。但自從劍氣之爭後,人才凋零,整個華山,最後竟只剩下了我爹爹和孃親兩人。”她繼續道:“我聽孃親說,那時候爹爹三十五歲,而孃親只有十五歲,兩人就這樣共同撐起了整個華山派。孃親總是喜歡調侃說,他們開的是一家‘夫妻店’。”說到這裡,她不禁輕輕地笑了起來,“後來,爹爹收養了一個小男孩。”寧遠聞言,也笑著接口道:“那就是你的令狐大哥了吧?”嶽靈珊點點頭,說道:“沒錯。我自記事起,令狐大哥就已經在我們身邊了。他比我大八歲,總是帶著我滿山跑,挖野菜、摘野果,甚至挖陷阱捉獐子。那時候的華山派,加上我,也不過才四個人而已。” 提到令狐沖,想起小時候跟他一起玩耍的種種,她的神色變得柔和:“令狐大哥對我真的很好。有什麼好吃的都會讓給我,還總會想出各種新奇的玩意兒來逗我開心。”頓了頓,繼續說道:“後來,爹爹又收了一個二弟子,名叫勞德諾。說起來也奇怪,勞德諾師兄的年紀比爹爹都還要大一些,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選擇拜爹爹為師。不過,自從二師兄來了之後,我們的生活確實輕鬆了許多。爹爹終於不用再事事親力親為,很多雜事都可以交給二師兄去處理了。”“再後來,也就是幾年前吧,爹爹陸陸續續收了二十多位弟子,孃親也收了六位女弟子,我們華山派這才漸漸恢復了生機,開始熱鬧起來。”嶽靈珊娓娓道來。寧遠打趣地說道:“你們華山派估計是五嶽劍派中最小的門派了。”嶽靈珊笑著回應道:“可不是嗎?恆山派都有數百位師姐呢,嵩山派和泰山派就更不用說了,光是不算外門弟子都有幾千人。你知道我們這些門派都是靠什麼維持生計的嗎?”寧遠思索片刻,試探著說道:“難道是靠收門徒的費用?又或者佃租?”嶽靈珊解釋道:“這是一部分。越是強大的門派,就越能吸引世俗中人的矚目,他們慕名前來拜師學藝。人多了,挑選的餘地也就大了,不僅要看資質,還要看家境是否殷實。所謂‘窮文富武’嘛,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這些弟子的家人中,也有不少會每年進貢打點,以表敬意。”“除了收門徒的費用外,店鋪、走鏢、保護費等也是門派的重要收入來源。一些鏢局想要走鏢,途經門派的勢力範圍時,就必須前來拜山打點,否則鏢丟了也說不清是山匪劫的還是門派弟子劫的。而店鋪則有派中弟子照應,背靠著大門派,也沒人敢肆意欺壓。這又是門派收入的一大來源。”寧遠聽後點頭贊同道:“你說得在理。”嶽靈珊又補充道:“當然啦,還有別的五花八門的收入來源,比如出租田地、食鹽走私等等。其中最賺錢的營生莫過於私鹽了。我聽爹爹說,白眉鷹王殷天正的天鷹教就是靠私鹽起家的,可有錢了。”說起天鷹教時,她眼中不無羨慕之意,但想到華山派的困境時又輕嘆一聲。“你看華山派就二三十人,大多數還是近幾年才招收的弟子,勢單力薄得很。什麼營生也做不了,華山派只剩下老祖宗留下的山頭勉強維持著生計。”她無奈地搖了搖頭,“所以嘍,我孃親除了教導女弟子外還要負責飲食起居、縫補衣物等瑣事,連個僕人都請不起呢。她既是師長又是保姆,可算是操碎了心。”寧遠想象著甯中則日常忙碌的身影,不正是入得廚房出得廳堂的典範嗎?不禁笑道:“你孃親可真夠忙的。弟子們會不會怕她?”嶽靈珊搖頭道:“才不會呢!弟子們都怕爹爹,因為他比較嚴肅。而孃親雖然有時候也嚴厲,但大多數時候都很關心我們,照顧得無微不至,所有人都喜歡她。逢年過節時,她會督率師兄們清掃庭院、貼對聯、磨年糕等等。而我跟師姐們則負責剪窗花、縫新衣、摘野菜這般瑣事。”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身子靠在寧遠的肩膀上,聲音低了下來:“師兄師妹們其樂融融就像一家人一樣,雖然窮困但卻也很快樂。如果,如果爹爹和平弟不是......”寧遠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爹爹也有他的苦衷。他一個人撐起了整個華山派,所選的方式雖然極端了些,但也是為了保全這一份基業。其中的苦楚不足為外人道,你多些體諒吧。”嶽靈珊輕輕恩了一聲,嘆道:“我明白的,只是,哎,就是苦了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