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舊事
寧遠聽到這番話,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甯中則,卻見她同樣投來探尋的目光。
四目相對,嶽夫人性格直爽,毫不躲閃地迎上寧遠的目光,認真地說道:“你不要誤會,我只是察覺到珊兒對你似乎有著超乎尋常的感情。作為她的孃親,我覺得有必要對你多瞭解一些,僅此而已。”寧遠微微點頭,表示理解:“我明白夫人的擔憂。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問一下,您對林平之瞭解多少?當初您和嶽先生是出於怎樣的考慮,決定將靈珊許配給他的?”嶽夫人凝視著火光,思緒似乎飄到了遠方。她輕聲說道:“平兒那孩子身世也是可憐,而且,別看他外表看起來像個文弱的公子哥,性格卻頗具俠骨,這點深合我意。雖然師兄決定讓珊兒嫁給他時有些倉促,但我看得出珊兒是喜歡他的,所以也就沒有反對。只是,”她頓了頓,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發現珊兒嫁給他後並不開心,我多次試探,她也總是避而不答。這讓我心中充滿了疑惑。直到這次她回來,我發現她似乎變得開心了許多。我原本以為那是因為和平兒一起出去散心的緣故,但昨晚深聊後才發現,她的變化似乎與你有關。”直視寧遠的雙眼問:“寧遠,你能告訴我,你和珊兒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嗎?”寧遠來華山之前思考過,該如何跟甯中則說兩人的關係,然而直到現在,他依然沒有拿定主意。現在既然嶽夫人已經問起,他心想紙終究包不住火,於是說道:“寧女俠,您知道林平之已經學了辟邪劍譜嗎?”嶽夫人聞言大驚:“平兒的家傳劍譜不是已經......已經失傳了嗎?他怎麼會學到呢?這真是奇怪。”想起那一天師哥將袈裟拋入山崖的情景,心中越發感到疑惑不解。寧遠解釋道:“他在一次機緣巧合的情況下找回了劍譜,並偷偷學習。我想他之所以沒有公開,可能是有所顧慮吧。”他倒是沒有落井下石地編排嶽不群的不是,也沒有提及林平之藏在山崖邊偷聽的事情。畢竟這些都沒有太大的意義,他不需要做這個惡人。嶽夫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樣也好,他學會了神功,應該就可以自己報那殺父之仇了。”寧遠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往火堆裡添了些柴火,讓火勢更加旺盛了。嶽夫人又問:“平兒學會家傳劍法跟珊兒有什麼相關?他武功大進,珊兒應該更加開心才對。”寧遠嘆了口氣道:“問題就出在辟邪劍譜上。夫人可能不知道,想要修煉這本秘籍有一個前提條件。”嶽夫人好奇地問:“是什麼前提條件?”寧遠道:“欲練此功,必先自宮。”嶽夫人啊的叫了一聲,顫聲道:“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如此歹毒的武功?”寧遠便將葵花寶典背後的故事說了,從華山弟子嶽肅和蔡子峰偷窺紅葉禪師的寶典,到因理解分歧引發華山劍氣兩宗的紛爭。 說起紅葉禪師的弟子渡元禪師造訪華山派,從嶽蔡兩人口中得知寶典中的心法並偷偷抄錄在袈裟上,最終還俗併成為林遠圖。也說起魔教十長老覬覦《葵花寶典》,兩次攻打華山,最終葬身思過崖的洞窟,但也搶到了殘本,而那半部寶典最終落入了東方不敗之手。嶽夫人聽完這段敘述,久久才回過神,喃喃自語:“原來如此,那洞窟中的遺骸,竟是魔教十長老及其教眾。”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瞪了寧遠一眼,問道:“你執意要探那山洞,莫非早已知曉其中秘密?”寧遠解釋道:“我也只是道聽途說,事先並不知事情真偽,並非有意對寧女俠隱瞞。”嶽夫人也不是真的要跟他計較,嘆息道:“想不到我華山劍氣兩宗之爭,竟然是因這部寶典而起。”寧遠接口道:“這並不奇怪,武林中人又有幾人能抵擋的住絕世神功的誘惑。”嶽夫人深以為然:“是啊,所謂錢帛動人心,更何況是武功秘籍。”她原本只是察覺到師兄身體上的異樣,卻沒想到背後竟有自宮之事,還有平兒,平兒也是那樣,想到此處,不由落下淚來。接著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淚,勉強笑道:“讓你見笑了。”寧遠安慰道:“林平之也有他的苦衷。身負血海深仇,他自然會想竭盡全力的。”嶽夫人情緒激動地說:“他報仇就不能好好學我華山劍法嗎?餘滄海的武功比我師兄又如何?木高峰又如何?只要他勤奮努力,將來紫霞神功也是要傳給他的。他何必如此,何苦如此,還害了珊兒。”說著又哭了起來。哭了一會,聲音漸漸低了:“我師兄也是,為了華山派的傳承,他這些年受了多少苦楚,我無怨無悔地跟著他受罪,從未有過半句怨言。可他也去學那辟邪劍法,就算勝了左冷禪又如何?”繼續說道:“依我看,跟左冷禪拼死一搏就是了。集合我們四劍派之力,未必沒有一拼之力,大不了一死而已。他們倒好得很,為了家仇門派說切就切了。可曾考慮過我們母女的感受嗎?”寧遠上前挨著她坐下,輕聲安慰:“嶽先生或許有他的想法和苦衷,我不便多言。眼下最重要的是挫敗左冷禪的陰謀。至於靈珊,她是我的知交好友,我絕不會讓她受委屈。”嶽夫人側頭看著他,情緒複雜難明:“總歸是委屈的。但又能怎麼辦呢?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只要她能開心些,就由著她吧。”然而想到寧遠身邊的眾多女子,她又不禁感到氣惱,叮囑道:“你年輕有為,武功高強,在這亂世之中還是應該多考慮建功立業,少些兒女情長才是。”寧遠微笑著回應:“謹遵夫人教誨。”他此次華山之行原本就是為了收服五嶽劍派而來,當然這話就不必跟她明說了。此時雨勢逐漸減小,兩人吃了些泡饃充飢。突然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不一會兒便在祠堂門口停下。然後一個穿著蓑衣斗笠的女子走進祠堂,出現在寧遠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