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失去與收穫

 “今天的課講第十三章，汙水的好氧生物處理，大家翻開書……”
　　灰濛濛的教室裡，講臺邊有一個高大、模糊的影子。　　“你的書呢？課本都沒帶你來聽個什麼課呀？”　　“我回來了？”這一刻勞恩感到陌生又熟悉，又看向前方那個熟悉的身影，“李老師……”　　“誰是你老師，你連本書都不帶，聽個什麼課呀？給我出去。”　　教室門外，涼風徐徐，正在罰站的勞恩被一束光芒撩撥，緩緩睜眼。　　雖然在穿越過來之後，他已經睡著甦醒了5000多次，然而從未有哪一次的體驗，像現在這樣奇妙：　　地面石板縫隙裡，甲殼蟲在快速爬行；屋頂的聖徽旁，斑紋蜘蛛纏繞住一隻飛蠅；牆壁的氣動鍾，顯示現在下午4點。　　調壓室外的動靜，都逃不出自己的耳朵，屋子裡的一切也盡收眼底。　　勞恩緩緩起身，感受到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間遊蕩，僅僅瞬息已經讓勞恩餓得不行了。　　“超凡真是美妙，就是餓得發慌，”勞恩剛剛起身，就發現了另一個問題，“我的衣服……”　　剛才只覺得有些發冷，而起身後才知道，自己現在身上蓋的是昨天逛角鬥場的那件禮服。　　禮服原本是二哥格林存在角鬥場的，對勞恩來說大了兩號不止，如今皺皺巴巴地掛在身上。　　而他原來的衣服早已不見，只有滿地眼熟的布片，彷彿訴說了一個難忘之夜。　　“我這是被……一條龍服務了？”　　這一刻，有四個問題衝散腹中飢餓：什麼時候帶回家見爸媽？孩子該叫什麼？是胎生還是卵生？　　以及，她去哪了？　　是的，從勞恩睜眼到現在，完全感覺不到龍女涅稀的存在。　　“涅稀？涅稀？”勞恩頭暈眼花地爬起來，尋遍了調壓室也找不到。　　昨夜被鼠人打成兩半的大門被兩塊鐵皮釘上，勉強嵌在門框裡。　　然而定眼一看，勞恩就認出來，那兩塊鐵皮是自己保存財物的鐵箱蓋子，再看那箱子裡，原本存放金幣的小口袋不翼而飛，甚至連蒸汽瓶和子彈匣也少了一個。　　“這算怎麼回事？”勞恩現在摸不著頭腦了。　　他能理解涅稀拿走20枚金幣，但不覺得沒了蒸汽槍的彈夾和蒸汽瓶對她有什麼作用。　　就像龍女涅稀自己說的那樣，聖徽能夠壓制巨魔德魯伊的對她的影響，卻也能壓制她自己的力量。　　在箱子的更深處，勞恩終於找到了一個紙袋，裡面有兩塊手臂大小的黑麵包，甚至還有一小塊燻肉和半瓶黃油。　　三兩下解決了一塊麵包後，勞恩重新換上探險服裝、裝好蒸汽槍，準備外出尋找龍女涅稀。　　……　　地下涵洞裡，感受不到地面上的日落月升，只能憑藉每隔幾百米的氣動鍾，得知勞恩已經找了2個小時。　　他繞著秘密基地找了好幾條通道，卻連一片龍鱗也沒見到，原本僅剩的希望，也隨著一道道岔路逐漸消失。　　“再往前應該是某個鼠人幫派的聚集地了。”聽到了鼠群特有的叫聲，勞恩的腳步逐漸放緩，就在他想轉身返回之際，一大群鼠人拖著一副簡易擔架，在地上劃出了嘩啦啦的聲音。　　“滾！別管閒事！”鼠群裡最前方的大個子發現了勞恩，大聲吼道，“把他趕走！”　　一群小鼠人聞聲而動，正要衝出就有子彈襲來，在他們額頭上打出了一片血霧。　　大老鼠看身邊的部下一個個倒地，大聲吼道：“這是我們大祭司看上的祭品，你敢動的話，將會遭受鼠神陛下的詛咒！”　　“呵，原本我只是心情不好，現在你給了我一個必須殺你們的理由。”勞恩冷笑著繼續開槍。　　“哈！呼嚕嚕哈呀啊呀～”大鼠人手舞一根法杖，幽幽綠光隨著杖頭遊動。　　“咔咔～”　　在大鼠人的吟唱中，小鼠人的屍體正在抖動，隨後踉蹌著起身。　　“你們還真會亡靈法術？”　　突破血脈成為超凡者之後，勞恩的視力遠勝之前，沒突破之前，他就能射中這些小老鼠，而現在他能做得更多。　　砰！　　一發子彈正中大鼠人權杖上的寶石，綠光消失後，屍體當即摔倒，再也沒有一絲動彈的痕跡。　　“啊……”鼠人還想發火，就感覺舌尖一甜，另一枚子彈已經正中他的額頭。　　穿過了地面上橫七豎八的死老鼠，勞恩終於看到了擔架上的傷者——昨天的那頭虎人。　　當走到虎人身邊的時候，勞恩才發現這傢伙的身高快趕上了自己倆，難怪昨天一掌就把巨魔德魯伊拍飛了。　　看著老虎的胸口還有起伏，勞恩試探地詢問：“你還好嗎？能聽得到我說什麼嗎？”　　虎人的眼睛努力擠出一條縫隙，艱難發出了聲音：“離…我…遠…點”　　猶豫了幾秒後，勞恩從防護服的內部掏出了一瓶金色藥劑，那是昨天龍女涅稀留給他的淨化藥劑。　　“我用…用不上了…”　　“別囉唆了，喝了能好不少！”勞恩不想浪費了藥劑，直接掰開虎口，把淨化藥水倒了進去，又看著老虎頓時睜大雙眼、伸展四肢……　　幾分鐘之後，這位名叫卡琳的女性虎人，已經能靠在牆邊，一口吞下一大塊麵包。　　“感覺好點了嗎？”勞恩堆在一旁問道。　　虎人卡琳沒有回答，而是瞪起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你知道嗎？在地下世界裡，仁慈是最沒有意義的。哪怕你救了我，我也可能搶走你的一切，或者直接撕碎你。”　　“是嗎，不過我相信，如果你是個惡徒，剛才不會想給我剩下藥水的。”勞恩伸出了自己的手，“我的朋友被昨天你揍的那個巨魔抓住了，你能幫我救出來嗎？”　　“他在哪？”卡琳用爪子輕輕推開了勞恩的手，起身就要去找巨魔算賬，身材高大的她只能在涵洞裡彎腰通行。　　勞恩自然不能讓近乎裸奔狀態的虎人卡琳去冒險，而是先帶她回自家秘密基地取裝備。　　然而剛剛挪開基地木門的時候，勞恩見到了他尋找一天的龍女涅稀。　　“你去哪了？”一照面，兩人異口同聲問道。　　“我去找你了，找了快三個小時了。”勞恩剛說完，他身後的虎人卡琳幾乎是爬進了秘密基地。　　“哇，你的收穫可真大呀！”龍女涅稀仰頭看著終於站直的老虎卡琳，不由得讚歎起來，“你是怎麼遇到她，又說服她追隨你的？”　　“嗯……我能說是路邊撿的嗎？”勞恩找了一個最符合實際的形容詞。